第五章
槐花混着塑胶跑道的焦糊味涌进鼻腔时，江伊人正挂在艺术楼后墙的铁艺雕花栏杆上。浅紫色舞蹈服后背汗湿成深色蝶翼，她抬腿勾住墙头藤蔓，镶钻舞鞋卡在锈迹斑斑的栏杆缝隙里——私生饭的镜头正从三楼女厕窗口探出来。
“死变态……”她咬牙蹬掉舞鞋，蕾丝袜套“刺啦”裂开道口子。脚尖刚沾到墙外香樟树枝桠，身后突然炸响学生会袖标的反光：“那边爬墙的！校规第三……喂！”
江伊人受惊后仰的瞬间，香樟树叶承不住重量发出哀鸣。天旋地转间，她听见布料撕裂声混着闷哼，手肘砸中什么温热的东西。
陆子轩仰躺在草坪上，鼻血漫过淡色唇瓣淌进衣领。学生会徽章硌在腰后，他抬手扶正银边眼镜，镜片裂成蛛网：“江同学，你的降落姿势……”喉结滚了滚，“像被扔出去的抹布。”
江伊人撑着他胸口爬起来，掌心沾到黏腻血迹。孔雀蓝发绳勾在他衬衫第三颗纽扣上，随动作扯出缕青丝：“陆大会长偷窥女厕还有理了？”她瞥见他手里攥着的《校园巡查记录本》，最新一页写着【艺术楼三层疑似偷拍事件待查】。
“容我提醒。”陆子轩用袖口抹鼻血，白衬衫晕开红梅，“你此刻的造型……”目光扫过她裂开的袜套和光裸的右脚，“很像凶案现场的女主角。”
蝉鸣突然刺耳。江伊人拽过巡查记录本挡在腿前，却见最新监控截图正是私生饭偷拍的自己换装照。她指尖发凉，突然听见快门声——三个女生举着手机从灌木丛后窜出来。
“天呐！会长被江伊人霸王硬上弓！”
“鼻血play好刺激！”
陆子轩捡起摔变形的眼镜，慢条斯理抽出胸袋里的钢笔。江伊人以为他要记过，却见他旋开笔帽露出U盘接口：“艺术楼监控已覆盖，需要的话……”钢笔尖点了点她膝盖擦伤，“可以先处理伤口再吵架。”
校医室消毒水味呛得人皱眉。江伊人跷着脚坐在诊疗床上，看陆子轩挽起袖口调配碘伏。他腕骨有道陈年疤痕，随动作像游弋的青蛇。
“我自己来。”她抢过棉签。
“江同学确定分得清红药水和紫药水？”陆子轩翻开巡查本，露出夹层的校园地图，“上周有人把脚气膏当遮瑕涂。”
江伊人棉签捅歪了，碘伏滴在蕾丝袜上。她想起月考时陆子轩给她的芭蕾舞鞋贴防滑贴，突然抬脚踹他膝盖：“伪君子！上个月我吊威亚摔下来，你在台下笑最大声！”
陆子轩握住她脚踝塞回床上：“那场戏你ng七次。”他拆开新棉签蘸酒精，“替身演员都要中暑了。”指尖温度透过袜套灼人，江伊人触电般缩腿，后脑勺“咚”地撞上药柜。
“投怀送抱可以换个地方。”陆子轩单手护住她后脑，消毒柜玻璃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他呼吸间有薄荷糖的清冽，混着她发间橙花香，酿成诡异的暧昧。
玻璃门突然被撞开，徐欣怡举着手机闯进来：“论坛炸了！你俩‘墙咚’视频……”闪光灯亮起的瞬间，陆子轩侧身挡住江伊人裂开的袜套，巡查本精准砸中徐欣怡镜头。
“徐同学，根据校规第27条，偷拍可处停课处分。”
“陆大会长，根据班规第3条，袒护女友要请全班喝奶茶。”
江伊人趁机摸走他兜里的U盘，插进手机瞬间愣住——监控视频里，陆子轩早在半小时前就锁了女厕门，私生饭的相机是他用长杆挑落的。最后帧画面定格在他仰头接住她掉落舞鞋的瞬间，侧脸被划破的血痕还没结痂。
“变态跟踪狂的相机在教务处。”陆子轩抽回U盘，棉签按在她渗血的膝盖，“需要法律援助可以找我叔父，他是专攻肖像权案件的律师。”
江伊人瞥见他后颈的红痕——是她摔下来时指甲抓伤的。她突然扯开他衬衫领口，在锁骨处狠狠咬下去。陆子轩闷哼一声，巡查本“啪”地落地。
“盖章认证。”她舔掉唇上血珠，“免得会长大人白当活雷锋。”
陆子轩慢条斯理系好纽扣，从书包掏出针线包：“比起这个，江同学更需要缝袜子。”他捻起孔雀蓝丝线，“或者你想光脚跳下午的文艺汇演？”
阳光穿过百叶窗切割着消毒柜。江伊人看着他把蕾丝袜破洞缝成朵鸢尾花，针脚细密得不像学生会长的做派。她摸到发绳不知何时回到自己腕上，还多了颗学生会袖扣。
放学铃响时，陆子轩把巡查本拍在她怀里：“今日违纪记录：爬墙、袭胸、咬人。”他镜片反着光，“处罚方案：今晚话剧社缺个女主角。”
江伊人翻开记录本，最新页夹着《仲夏夜之梦》剧本。海伦娜的台词被红笔圈出：【爱用的不是眼睛，而是心……】
她抬眸时，正撞见陆子轩喉结上的齿痕，在夕阳下艳得像枚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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