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苒才睁开眼,就看见贺烟坐在床边盯着她发呆,四下看了看,只觉得头还有点晕。
贺烟回神,把她拉了起来:“你睡了六个时辰多了。”
温苒一愣,抬头四顾,终于看出天色尚早,不由得皱起了眉:“我毫无察觉。”
贺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生疏抚了下温苒眉间,而后走到桌边坐下,设了个隔音结界,一手托腮,另一只手轻轻扣着桌面,缓声道:“你昨日睡下去后我也躺到了床上,本来只想放松一下,但莫名就睡了过去。”
温苒知道她定是掌握了些信息,也走来坐下,思索起来:“是不是这房里的香?昨日虽未检测到这香有毒,但说不准和安神助眠或者催晕有什么关系,我虽是个医修,但这香道里门门道道错综复杂,还是了解得浅显了。”
贺烟踟躇一会,才开口继续道:“也许,我昨夜……碰上了一位朋友,出房门就看见满地血腥,全然不似白日之景,还看见几个……诡异的人在举行仪式,把人躯的残肢摆成几排,也不知用什么火点着的,一直冒着青烟,我觉得,这可能是他们供奉'翠仙'的一种方式。”
温苒听完,疑惑道:“朋友?你朋友也进了此地?”随即起身看向窗外,轻松看见街上人们和乐融融之景,又道:“那这是……'恢复'了?”
贺烟咳了一声:“他一开始就和我一起进来了,只是走散了。”
她摆了摆手:“先不说他。”伸手指了指温苒腰间的那支香,“你觉不觉得这香短了一截?”
温苒拿下香,皱眉道:“短了半寸。”
贺烟点点头:“我昨晚耽搁得久,看了一下他们仪式就在天亮前回房了。而后发现你的烧也快退了,却忽然直觉有人在看着我们,虽短短一瞬,但我感觉……很不安!”
贺烟的手紧握着窗沿,看着还在街上的人们,似乎想要撕开安乐的表皮,得见那之下的阴暗诡计。
她脸色有些阴沉,缓缓道出自己的猜测。
温苒扶住屋柱,登时出了一身冷汗,头也开始,隐隐作痛,隐约有熟悉人影浮现眼前。
她忽然抬头看向贺烟,目光锐利逼人:“你在羽兮宗和我提到的付言山,到底是谁?”
贺烟莫名有些不爽,随即想到了什么,将温苒上下瞧了瞧,道:“你有些心浮气躁啊,怎么还对我起敌意了,急什么?”
温苒一愣,贺烟没等她继续说话,歪了歪头继续道:“你们俩的关系我也不太记得清楚了,但是据我所知,付言山与你……两情相悦。”
“至于为什么你们只有你脱离了困境,他情况如何,你竟然想不起来,就只能查了。”
贺烟微微眯起眼……付言山喜欢的这个医修,也不是普通人啊。
温苒想了想,道:“付言山是你朋友,但是你不会为了他搭上自己的命,而且比起救他,你更希望通过他找到线索。”
她温柔地笑了笑:“贺烟,你为什么要找这线索呢?莫不是……你与我,也有相同的经历?”顿了顿,她又道:“你此前第一次见我时并没有直接认出我,而是后来才与我搭话,说明我们之间只是通过付言山有交集,那几天刘钺大师的药效应该是还有残留,所以你是看到了什么,才开口向我确认的。”
“魂修的药……你是不是看到我身边有……付言山的魂?”
贺烟懒懒往墙上一靠:“真聪明。”
温苒低头看着那支香:“我不说了。”
贺烟叹了一声:“更聪明了,苒苒,怪不得付言山心甘情愿。”
温苒走离窗边,再次坐下。她知道自己在夜里几乎没有什么行动能力,想在夜里搜集情报只能靠贺烟和她“朋友”,若是真的直接捅破这张纸,贺烟可能无所谓,但是她必定会陷入危险,因此她及时收手,不仅为保持她们之间的盟系,同时也通过这警告贺烟莫要将她当做棋子。
温苒脸上浅浅泛开笑意,更何况……她是真的,想把付言山带出去。
她活了这么久,怎么可以,就此把如此珍视她的人,舍弃掉啊。
贺烟看着温苒,有那么一瞬间,似在照镜。
她忽然觉得 比起对付言山和温苒之间的感情,她现在,更好奇“温苒”这个人了。
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