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烟和香女各自坐在桌子两边,都在想自己的事,竟是久久无言。
过了许久,香女才叹了口气,一下让贺烟回神,抬头看着站起来重新戴上幕篱的香女,她扯出来一个笑:“怎么了?”
香女笑了笑,声音温柔淡雅:“既然是远来之客,又怎能厚此薄彼?虽说房间里那小姑娘身体不佳,须得多多照料,但是我早已为贺姑娘拟了份香方,只是我最近怠懒,还没有开始动手。”
贺烟一时琢磨不清她的用意,只能点头应下,又道:“这山里院落多多,我能不能去随意走走,看看风景呢?”
香女想起之前离开的承禾,笑了笑:“自无不可,只是要当心,山间尚有陡崖,切莫因一时疏忽,遭了那灾呐。”
贺烟一口应下:“那是自然。”
看着香女走进了房间,贺烟起身随便挑了个方向,晃晃手示意后面的白商跟上,全然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巨大的树冠稍稍晃动,漏下细小星光似的灿烂阳光,像是在地上抹了一笔,绘制出明耀星河。
贺烟在一根平平无奇的灯柱旁边停下,手指动了动,灵力化形,把发光的那一团非固非液的东西抠了一点下来,还没有拿到手里细心观察,贺烟浑身突然一僵。
受损的本命剑裁云一直被她放在紫府中修养,此前和个死物没什么区别,平时连动都不动一下,此时却剧烈震颤起来。
白商看出端倪,迅速上去劈手直接斩断了那一丝灵力,而后皱眉,担心地看着贺烟。
贺烟来不及顾及他,偏头连连咳了好一会,才把从喉间涌上的恶心感压下去。
深深吸了一口气,贺烟揉着太阳穴,感觉眼前一阵模糊,只能随地找了个石头坐下来歇息,打算休息好后再继续观察。
白商心里堵得难受,走到她身后蹲下身来帮她按揉。
整个院落布了一个大阵,贺烟看不明白,但是基本能确定关键之处就在这些“灯”上。
其中不是灵力,对她影响却如此之大……这就是他们的底盘之一吗?
山下镇中,付言山走在路上,腰间香只剩一点火星,即将燃尽。
他脸色一变,不动声色地看了四周一眼,自然地拐进一个无人巷道。
进入巷道的瞬间,他面色隐隐扭曲,泛起不正常的红,呼吸也急促起来,偏头吐了一口血,他喘着气,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
疼痛从四肢百骸里跟寒针一样刺出来,全身顿时汗如雨下。
好一会,付言山才从巷子里走出去。
他脚步依然稳健,只是脸色略微苍白,一路也不抬头看人,径直往山上赶去。
在明媚的阳光下,天香镇看似宁静祥和,斑驳的青石板路在阳光照耀下泛着温润光泽,两旁的老屋墙壁爬满青苔。
然而在阴影绰绰的巷弄间,在雕花木窗后,在飘扬的布幌子后面,烟雾袅袅,好似生怕在这看似平静的小镇里遭遇突如其来的灾祸。
破碎的瓦片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却也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刃,随时可能割开这平静的表象,让危机倾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