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烟本以为这样子就是该退出去了，没想到眼前又浮现出一幅画面来。
在一个巨大的，灯火通明的山洞里，黑衣女子虔诚地对着一个小木雕神像双手合十，而后接下一份卷轴模样的东西。
贺烟走进一看，那上边的字笔画间聊聊绕绕的，像是一缕缕烟飘到纸上，恰好组成那几个字。
“百年瞬逝，神使寻友，纸人伴，终此地。”
贺烟脑子有点懵，但是转念一想，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阿兰她态度如此友善，甚至还一直帮她。
贺烟走着神，忽然看到香女转过头，对着角落里道：“你看过了？”
山洞里灯火辉煌，角落头却是像泼了一盆黑染料似的，让人无法窥探哪怕一分。
温和的男声响起：“看过了，你想怎么样？我都依你。”
贺烟收回了视线，她猜到这人是谁了。
香女沉默许久，脸上浮现出挣扎之色，抬起来的一双眼犹在颤抖，她轻轻道：“我想……帮她一把，终结此地。”
男人明显愣了愣，道：“你厌倦了这日子？”
香女摇了摇头，低眉道：“我很喜欢这样的日子。”
“每天睁眼一起来面对的同样的情况，比起打打杀杀危机四伏，一眼望到头的生活才是最开心的，况且我喜欢制香，在这里，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可以坚持研发新配方，帮他们一点忙。”
“可是客年，我讨厌天天被人监视的感觉，讨厌每天晚上都要熬过去的痛苦，讨厌每一次重来那些人和神使丑陋的嘴脸，讨厌……这双再也弹不了琴的手。”
山洞里一片寂静，只有她轻柔的声音在回荡。
“我更恨他们，让你接受如此痛苦，再也走不到阳光之下，只能做一个冷眼袖手旁观的人，明明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知道，可就是不能做任何事。”
客年叹了声：“已经这么多年了，我都不在意了。”
香女低低喘了一声，声音有些哽咽：“客年，我爱你，所以不希望你和我都有在痛苦里活下去，更何况……我喜欢的有制香，如一叶浮舟载我过风波，你又喜欢什么，能让你坚持下去呢？”
客年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们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他才郑重道：“我喜欢你，所以陪着你。”
百年岁月过去，他眼里只有她一人。
他知她心意，随她进退无悔。
贺烟看着逐渐消散的画面，轻轻笑了一声。
这真是……给她撑了个饱。
但是同时，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堵的她的心一阵艰涩难过。
好像曾经也有一个人，如客年对阿兰一般，与她同生共死，刀山火海永不辞。
她再睁眼，已经回到了房间里。
香女笑吟吟看着她，手上仍旧带着手套。
贺烟目光落在上面，想问为什么阿兰再也弹不了琴了，可是又不知如何开口。
香女眨了眨眼，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毫不在意似的，干脆利落摘了黑纱手套。
贺烟瞳孔猛然一缩。
她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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