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语的意识漂浮在107次/分钟的心跳声里。
维生仪规律的滴答声与窗外暴雨完美共振，形成某种令人窒息的协奏曲。
她第437次尝试抬起小指——这次成功了。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金属栏杆，却传来古旧莎草纸的触感。
"沈医生，病人脑电波出现异常波动。"护士长机械的汇报声刺破雨幕。
时语闻到熟悉的焦糖味，那是沈今朝白大褂上永远挥之不去的味道。
他今天换了新的橡胶手套，摩擦声比往常更刺耳。
"只是正常代谢反应。"沈今朝的声线像被砂纸打磨过。
时语感觉到他戴着听诊器贴近自己胸口，本该冰凉的金属却带着灼人的温度。
当仪器移到左胸第三根肋骨位置时，她的视网膜突然炸开一片金光。
107次心跳。
当时语数到这个数字时，雨声骤然扭曲成尼罗河的潮汐。消毒水气味被没药香取代，呼吸机导管变成缠绕在脖颈的黄金蛇链。
她看见自己躺在花岗岩祭坛上，沈今朝赤裸的脊背布满鞭痕，那些伤口正渗出细小的金砂。
"观测者已就位。"大祭司侍从阿努的声音从护士长口中溢出。时语想尖叫，却发现喉咙里涌出汩汩圣河水。
沈今朝耳垂的红宝石突然裂开细纹，血珠顺着银质耳钉滚落，在祭坛上烧出焦黑的孔洞。
"血压190/110！"电子警报与神庙钟声同时轰鸣。
时语的眼球不受控制地转动，看见心电监护屏上绿色波纹正扭曲成圣书体文字——"他在说谎"。
沈今朝的右手完全透明了。
时语透过他握着的注射器，看见护士长胸牌背面泛着冷光的蛇形纹章。
当针头刺入静脉时，某种远古记忆突然苏醒——这是第15次注射，每次都会带走他指节间的一点实感。
"准备镇静剂。"沈今朝的声音夹杂着电流杂音。
时语感觉有电子蛊虫在脑沟回里产卵，那些带着中药味的虚拟数据包正啃食她的记忆。
天花板突然剥落，露出锈迹斑斑的机甲残骸，那是星际篇里塞壬的声波武器。
"血压持续升高！"护士长举起的手术刀映出拍卖会场景。
时语听见自己发出人鱼的泣血歌谣，沈今朝的耳钉应声碎裂，红宝石碎片在空中组成末日篇的冰棺纹路。
当心率突破120时，时语终于看清病房墙壁的真相。
那些淡绿色的涂料下，十五个世界的死亡场景正在循环放映：民国篇染血的水袖缠住苗疆的电子蝴蝶，西幻篇的龙骨剑刺穿古埃及日晷。
沈今朝的白大褂浸满虚拟与现实交织的血浆，他的虹膜里漂浮着量子公式的残渣。
"启动记忆清洗协议。"这是时语第一次听见AI管家零柒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碾碎星空。
她拼命咬破舌尖，用鲜血在床单写下圣书体"救赎"一词。当电子蛊虫的振翅声淹没意识前，她看见沈今朝用透明的手指拂过自己眼尾的泪痣——那里正在生长出机械鳞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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