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索浮现

第4集：线索浮现

暮春的雨丝裹着寒意，斜斜掠过福林镖局斑驳的青瓦。林绍阳蹲在满地狼藉的镖旗旁，指尖抚过染血的“福”字，喉间泛起铁锈味。自那日在峨眉接到噩耗，他已在这废墟中徘徊三日，靴底沾满凝结的血痂。

“公子，老奴有话说。”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拄着枣木拐杖的老仆佝偻着背，浑浊的眼珠警惕地扫视四周，颤巍巍将林绍阳拉到角落。潮湿的墙角长着暗绿苔藓，在暮色中泛着幽光。

老仆压低声音：“出事前半月，总舵主亲自押了趟镖。那镖箱用玄铁锁封着，沉甸甸的却没声响，交接文书上只写着‘京城西郊枯井’，连交接人姓名都……”话音未落，老仆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血，“总舵主临走前，让我若有不测，就把这话传给……”

林绍阳攥住老人颤抖的手，却触到一片冰冷。老仆的瞳孔渐渐涣散，喉间溢出最后气音：“当心……白……”话音戛然而止，老人瘫倒在地，掌心死死攥着半片带金线的白色绸缎。

楚君若蹲下身，素手翻开老仆眼皮：“中了见血封喉的毒，从伤口看，是西域十步倒。”她解下腰间玉瓶，倒出一粒褐色药丸塞进老仆口中，摇头叹息，“可惜晚了半刻。”

林绍阳摩挲着绸缎碎片，金线绣的云纹似曾相识。忽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两匹白马踏碎水洼疾驰而来。为首的青年白衣胜雪，腰间玉佩随颠簸轻晃，身后跟着个扎双髻的少女，青布裙角别着朵新鲜的白玉兰。

“好俊的峨眉剑法！”白衣青年勒住缰绳，折扇“唰”地展开，扇面上“梅花山庄”四字龙飞凤舞。他翻身下马，长揖到地：“在下张子乐，这是舍妹身边的丫头小玲子。方才见二位在镖局查探，可是为这灭门惨案？”

小玲子已经蹲在尸体旁，葱白手指捏起几缕黑丝：“老东西指甲缝里有这玩意，像是西域巫毒教的尸蟞蛊残留物。”她掏出个小瓷瓶，将黑丝装进去，狡黠一笑，“我们在追一群黑衣人，他们半月前劫了我家庄上的商队，使的也是这种毒。”

林绍阳瞳孔骤缩，将绸缎碎片递过去：“可认得这纹样？”张子乐接过端详，折扇重重敲在掌心：“这是皇室暗卫的云纹！去年我在京城醉仙楼，见过镇抚司千户的披风上有类似图案。”

楚君若将银针在伤口处试毒，针尖已黑透：“能调动西域毒蛊，又与皇室有关……”她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尖锐的哨声。小玲子突然拽着众人卧倒，三支淬毒弩箭擦着发梢钉入土墙，箭尾缠绕的黑羽在风中簌簌作响。

“看来有人不想让咱们活着离开。”张子乐旋身挥出两柄梅花镖，暗处传来闷哼。他扯开衣襟，露出肋下三道血痕：“三日前遭遇的黑衣人，用的也是这种淬毒鹰爪。”

林绍阳剑指京城方向，峨眉剑法的剑意已在周身流转：“去西郊枯井。总舵主最后一趟镖，交接人若真是皇室暗卫，那箱子里恐怕装着足以颠覆朝廷的东西。”他转头看向张子乐，“二位援手之恩，林某铭记于心。”

“哈哈哈！”张子乐收起飞镖，翻身上马，“我梅花山庄最恨藏头露尾之辈！况且……”他冲小玲子挑眉，“小丫头说这案子有趣得很。”

四人踏着暮色疾驰，马蹄声惊起芦苇荡中的白鹭。楚君若忽然拉住缰绳，指着路边焦黑的树桩：“看，这里有明教圣火令的暗记。”烧焦的树皮上，三道刻痕呈品字形排列，正是明教紧急求援的标记。

小玲子掏出火折子凑近：“树还温着，最多不超过两个时辰。”她忽然嗅了嗅空气，“血腥味！西北方三里，有打斗！”

林绍阳调转马头：“走！若真是明教兄弟，说什么也要救！”五骑如离弦之箭冲进夜色，谁也没注意到，暗处有双眼睛正透过竹哨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哨声划破夜空，惊起一片寒鸦。

官道旁的破庙中，十几个黑衣人正围着三具明教尸体。为首的蒙面人举起染血的令牌，冷笑：“想抢皇家秘宝？下辈子吧！”话音未落，剑光如电，林绍阳的剑尖已抵住他咽喉。

“把东西交出来。”林绍阳声音冷得像冰。月光透过破庙瓦缝，照见黑衣人腰间的玄铁钥匙，形状竟与老仆描述的镖箱锁孔严丝合缝。

混战一触即发。张子乐的梅花镖封住退路，小玲子甩出的绳索套住两人，楚君若的金针专打穴位。林绍阳的峨眉剑法施展开来，剑气所到之处，黑衣人纷纷倒地。

“留活口！”林绍阳剑尖挑起蒙面人的面罩，却见对方口中冒出黑血，竟是服了毒。将死之际，黑衣人死死盯着他手中的绸缎碎片，艰难吐出几个字：“白……白……”气绝身亡。

小玲子翻找尸体，掏出半张泛黄的地图，边角画着朵白莲。张子乐脸色骤变：“白莲教！三年前我爹就是追查白莲教走私军械，才……”他握紧拳头，指节发白。

楚君若将地图拼接完整，指向京城方向：“西郊枯井下，似乎藏着座地宫。”她望着林绍阳，“这趟浑水，怕是越趟越深了。”

林绍阳将地图收入怀中，望向京城方向闪烁的灯火：“总舵主的仇，福林镖局一百多条人命，就算龙潭虎穴，我也得闯一闯。”他转头看向张子乐和小玲子，“前路凶险，二位……”

“少废话！”小玲子翻身上马，“我还没见过地宫长啥样呢！”张子乐折扇轻点马背，笑道：“有峨眉少侠和楚姑娘作陪，再凶险的路也是风景。”

四人再次启程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官道上，车轮辙印与马蹄印交错，通向迷雾笼罩的元大都。谁也不知道，这趟追寻真相的旅途，将牵扯出怎样惊天的秘密，又会让他们与多少江湖势力、朝堂纷争狭路相逢。而那藏在西郊枯井下的地宫，正静静等待着这群闯入者，揭开尘封多年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