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之局

暮色将落地窗染成琥珀色，林疏月对着化妆镜最后一次调整耳饰。水晶坠子在暖光里轻轻摇晃，像极了三年前周砚送她的那对，后来被她锁进了首饰盒最底层。

"林老师，该候场了。"助理小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她深吸一口气，抓起台本起身。走廊尽头的LED屏正在播放预告片，周砚的脸在光影中忽明忽暗。记忆突然闪回那个暴雨夜，他站在公司楼下，雨水顺着伞骨汇成水帘："月月，我们分手吧。"

直播间的冷气开得很足，林疏月却感觉后背沁出薄汗。导播的倒计时声在耳返里响起时，她盯着地面的防滑条纹，数到第三道裂缝时，抬起头露出标准的营业笑容。

玻璃门缓缓滑开，墨色高领毛衣，腕间银表折射的光斑精准落在她手背上。林疏月听见自己心跳震耳欲聋，恍惚间又回到雪夜的东京街头，周砚把她冻僵的手塞进大衣口袋，金属戒指的凉意透过手套传来。

弹幕疯狂滚动的提示音惊醒了她。林疏月垂眸翻动台本，余光瞥见周砚落座时带起的衣角。薄荷混着雪松的气息漫过来，像极了他们合租公寓里的香薰味道。

"你的虎口还留着疤。"气声擦过耳畔，带着不容错认的沙哑。林疏月的指尖骤然收紧，台本边缘在掌心压出红痕。那个改变命运的午后突然清晰——失控的威亚，周砚冲过来时被扯断的袖口，还有他蹲在医院走廊替她吹伤口的模样。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她刻意抬高声音，指甲无意识摩挲着台本折角。导演组精心设计的"陌生人"剧本，此刻却像一张薄纸，随时会被回忆的风撕碎。

当主厨端着法式红酒炖牛肉出现时，林疏月就预感到要出事。周砚皱眉的瞬间，她仿佛看见三年前的厨房，自己手忙脚乱往锅里扔月桂叶，他倚在门框笑："月月，这会抢掉牛肉的鲜味。"

"我喜欢这个味道。"她将酸涩的肉块送进嘴里，听见导播在耳返里激动的喘息。弹幕已经炸了锅，而周砚转动玻璃杯的动作，和他们分手前那个争吵的夜晚如出一辙。

真心话环节的题卡亮起时，林疏月盯着"最遗憾的分手"几个字，突然想起北海道的雪。周砚说要带她去冰岛看极光，却在半年后亲手撕碎了所有承诺。

"我先来。"周砚的声音带着冰棱，玻璃杯里的冰块撞出清脆声响，"三年前我推掉了所有工作，想和一个女孩去冰岛看极光。但最后连张合照都没留下。"他转头看她的眼神，让林疏月想起跨年那晚，劣质烟花在出租屋窗外炸开时，他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模样。

第二天的攀岩场上，安全绳勒进掌心的触感，和记忆里周砚握紧她的力道重叠。当岩点松动的瞬间，失重的恐惧中，她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穿透风声——和三年前他说"别怕，我在"时一模一样。

落地时撞进带着体温的怀抱，林疏月听见周砚剧烈的心跳，还有他在她耳边落下的承诺："月月，这次换我保护你。"而监控室里，导演兴奋的暂停键按下时，没人注意到林疏月悄悄抬手，覆上了周砚后背那道熟悉的疤痕——那是他为救她，被威亚勾住的那天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