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的鎏金香炉飘出袅袅龙涎香,云萝倚在雕花榻上,指尖反复摩挲着窗棂上斑驳的朱漆。案头摆着未绣完的鸳鸯帕子,丝线纠缠成团,正如她此刻纷乱的心绪——这是她被困在这座宫殿的第五百零三日。
"阿萝,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熟悉的声音裹挟着风雪传来,玄霄一身明黄龙袍踏进门,大氅上还沾着细碎冰晶。他怀中抱着只雪白的小狐狸,眼睛亮晶晶的,"御膳房新做了桂花糖糕,还热乎着呢。"
云萝望着他袖口露出的半卷奏折,笑意凝滞在唇边。前日她无意中听到他与朝臣商议,谈及前朝余孽时语气冰冷肃杀。她知道,自己身为前朝遗孤,始终是悬在他心头的一把刀。尽管玄霄自那场战火中救下她后,将她藏在深宫,宠她护她,可这份爱与天下江山相比,又能重几何?
第二日清晨,玄霄换上侍卫服,带着扮成宫女的云萝悄悄溜进御花园。初春的桃花开得正好,粉白花瓣随风飘落。玄霄折下一枝别在她发间,眼底满是温柔:"阿萝比这桃花还要美上三分。"他伸手想要牵她的手,却被云萝轻轻躲开。
玄霄的手僵在半空,转瞬又笑了,只是笑意未达眼底:"是朕哪里做得不好,惹阿萝不高兴了?"云萝垂眸不语,目光落在他腰间新配的玄铁虎符上——那是调动天下兵马的信物。
当晚,玄霄带着她微服出宫。夜市上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在糖画摊前,玄霄小心翼翼举着画好的凤凰糖画:"还记得第一次带你来,你把糖画举得太高,引来一群孩子追着跑。"
云萝望着他温柔的眉眼,心中酸涩难抑。她如何能忘?那时他会笑着用帕子替她擦去嘴角的糖渍,说要护她一生一世。可如今,她却成了他治理天下的隐患。
回宫后,云萝开始偷偷准备逃离的物件。玄霄似有所觉,将她看得越发严实。直到那日,她在书房发现密诏,上面赫然写着"肃清前朝余孽,以绝后患"。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当夜,云萝攥着密诏质问。玄霄正在批阅奏折,手中的朱砂笔猛地一顿,在宣纸上晕开大片血色:"从在死人堆里抱起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前朝公主。"他起身逼近,声音沙哑,"可我宁愿与天下为敌,也不愿失去你!"
云萝后退几步,撞翻了一旁的青瓷瓶。瓷片散落一地,如同她破碎的心:"那我的族人呢?你要如何处置他们?"玄霄突然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嵌进骨血:"阿萝,别离开我...没有你,这江山我不要也罢。"
三日后,宫中突传噩耗:陛下龙御归天。满朝缟素,举国哀痛。与此同时,一道赦令传遍天下:赦免天下罪人,前朝旧部既往不咎。
而在千里之外的江南水乡,一对璧人携手漫步在青石巷中。男子温润如玉,女子笑颜如花。他们的行囊简单,唯有腰间玉佩与银铃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声响——那是玄霄用虎符熔铸的银铃,说要让她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见他的心跳。
"阿萝,这次换我陪你看遍山河万里。"玄霄将她的手放在掌心,轻轻呵出热气,"你想去哪,我便陪你去哪。"云萝望着他眼中的深情,终于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远处,夕阳西下,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直至与天边的晚霞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