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朝着终焉奇点驶去，舷窗外的星海渐渐褪成了纯粹的白，像是被无数个黎明叠在了一起。夜霖舟口袋里的机械鸟突然探出头，用修复好的翅膀蹭了蹭他的指尖——自起源之海的星舰消失后，这只小家伙就多了个习惯，总爱把脑袋埋进刻着“念念”的驾驶座缝隙里，仿佛那里藏着永不褪色的温度。
“距离终焉奇点还有三个星时。”程隽的机械义眼闪烁着淡蓝色的数据流，“但空间开始折叠了——看左侧舷窗。”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原本遥远的星云此刻像被揉皱的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贴向飞船。更诡异的是，星云中漂浮着无数座透明的“时间孤岛”：有的岛上，年幼的秦苒正蹲在星际集市的角落，用星砂给受伤的机械虫包扎；有的岛上，白砚第一次握住光带，指尖的光晕烫得他直缩手；甚至有座岛上，夜霖舟站在废弃的维修站里，手里举着半块机械鸟的残骸，肩膀微微耸动。
“是‘未被选择的起点’。”沈梦瑶的共鸣器投射出孤岛的坐标，“每个岛都是我们人生的‘如果’——如果秦苒没捡到星砂，如果白砚拒绝了光带，如果夜霖舟放弃修复机械鸟……”
“这些岛在融化。”秦苒突然指向最近的一座孤岛，那里的“小秦苒”正随着星云的褶皱渐渐模糊，“星砂说，它们在‘消失’，就像从没存在过。”
白砚的光带突然飘向窗外，与一座孤岛里的“自己”产生了共鸣——那个白砚正把光带往火堆里扔，脸上满是抗拒。“他在说‘好难’。”白砚轻声道，光带的光晕此刻变得格外柔和，“那时候刚拿到光带，总觉得它太沉了，像拖着整个宇宙的重量。”他指尖轻点，光带射出一道细线，轻轻缠上那个“自己”的手腕。孤岛突然亮了起来，“小白砚”的手停在半空，最终把光带抱进了怀里。
“终焉奇点在筛选‘真实’。”夜霖舟猛地踩下刹车，飞船在一片纯白的空间里停了下来。舷窗外的星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无边无际的“镜子”，镜子里映着他们的飞船，只是驾驶舱里的人全变了模样——镜子里的夜霖舟没有机械鸟，眼神冷得像冰；镜子里的程隽拆了自己的机械臂，正用血肉手掌捶打控制台；镜子里的沈梦瑶把共鸣器摔在地上，碎片里流出黑色的雾。
“又是镜子。”程隽的机械臂瞬间切换成防御模式，“起源星舰上的字是警告，这里的镜子就是陷阱。”他试着朝镜子伸出手，镜中的“程隽”也同步抬手，只是那只手的指甲缝里还沾着机油，与他现在干净的机械臂截然不同。
“不是陷阱，是‘倒影的真相’。”沈梦瑶的共鸣器突然插进控制台，飞船的警报声戛然而止，“共鸣器说，终焉奇点是‘存在的基石’，它映照的不是虚假，是我们内心最害怕成为的模样。”她看向镜中的自己，那个“沈梦瑶”正把个人物品往共鸣器里塞，像是要献祭什么，“那个我，大概是为了‘真相’，把同伴都当成了工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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