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武场上烟尘未散，掌风余韵犹在。张三丰手负在背，身形稳若泰山，却满是感慨。他长身一揖，朗声道：
“老道年逾百岁，行走江湖数十载，今日得与白公子一战，真是眼界大开。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老道佩服。”
白泽收起掌势，语气却不似赢了场比试般得意，反倒冷冷道：“你若还记得方才赌约，那便请管好你武当弟子。我娘子不喜欢别人缠她，我更不喜欢。”
张三丰微微一笑，轻抚长须：“老道一言九鼎，自不会失信。日后若有门下再出言不逊，定会重责。”
白泽这才点头，转身朝芷若走去，头也不回。
练武场四周，武当弟子俱是面露惊骇，宋远桥、俞岱岩、殷梨亭、莫声谷都神色复杂。
宋青书站在角落里，脸色青白交错，不甘的低下头。
半个时辰前，众人还以为白泽无礼、年少轻狂。而此刻，没人敢再轻视他半分。能与张三丰打斗，稳占上风，幸好只是切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已不止是武功高强，简直是骇人听闻。
早些时候，武当正殿内，茶香袅袅。张三丰亲自为芷若和白泽斟了一杯真武云雾茶，茶汤碧绿清透，香气幽然。
“这是真武云雾茶，是本山所产，周姑娘请尝。”他笑容和煦，语气温润。
芷若轻轻一啜，点头称赞：“清润甘雅，好茶。”
张三丰目光慈和，望着她，语气颇多感慨：“一别多年，周姑娘已长成江湖闻名的女侠。记得当年汉水岸边，姑娘不过年幼稚龄。如今这样，很好。”
芷若放下茶盏，淡淡一笑：“张真人记性真好。往事如烟，转眼便过去了。”
张三丰微叹一声：“老道年纪大了，愈发感慨。此番万安寺之事，多亏了二位出手相助，武当承情。”
芷若摇头：“张真人不必如此。我与白泽在万安寺，只是为天下公义而战，谈不上谁欠谁的恩情。”
“好个‘天下公义’。”张三丰点头赞道，“正当如此。”
他话锋一转，又缓声说道：“青书年少，血气方刚，今日言行多有不妥，令周姑娘不悦，还请勿怪。老道会责令他闭门思过。”
芷若淡声回道：“真人不必放在心上。我也并未在意。”
宋青书虽有些烦，这事确实不算大事，芷若也干脆。
张三丰微微颔首，就当事情已过。
却听白泽忽然开口：“真人既然为武当掌舵，那我便有个请求。”
张三丰含笑看他：“白公子请说。”
白泽的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我想与真人切磋一场。若我赢了，便请真人答应，自今日起，令贵派弟子不许再纠缠我娘子。”
张三丰一怔，旋即失笑：“这倒是......”
“真人若不愿，也可直说。”白泽眉头一挑，淡然道。
张三丰笑容不减，却抬手示意左右：“声谷、梨亭，你二人退下。”
莫声谷皱眉：“师父，他分明是挑衅！”
“退下。”张三丰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
众弟子只得退避。芷若欲言又止，终究没有阻止白泽。她知道他眼里容不得沙子，只要有人对她不敬，他就不高兴。
武当与逍遥两派三观差异巨大，行事作风截然不同，这没办法统一。白泽不是旁人，芷若自然优先考虑他的心情，他开心就好。
山风猎猎，云雾缭绕。练武场上，少年白衣胜雪，老道道袍洒然。两人一招既出，立时掌风激荡，尘沙翻卷。
起初张三丰仍是以试探应对，不曾动真格。可数招之后，他神情渐凝，出手亦见深厚。一掌一指，皆是武当正宗，无一丝虚浮。
白泽起初以为天下第一，应当很厉害，也小心试探。后来发现，这天下第一莫不是吹出来的，比他家老头儿差远了，就放松下来，举手投足皆是自成一派，虚实莫测，快慢难定。
众弟子在旁看得心惊肉跳。张三丰虽未动杀招，但这等比试，已是他多年未见的酣畅之战。白泽武功之高，远胜同龄人许多，张三丰颇有些无力招架之感。
一炷香之后，张三丰忽地收掌而立，朗声一笑：“老道输了。”
白泽早就不想打了，不能随便杀人，舒舒不喜欢，磨磨唧唧的陪这老道喂招一样，好没意思。只退后一步，淡然应道：“承让。”
张三丰长笑不止，声音回荡山间：“白公子年纪轻轻，已有如此修为，实乃武林之幸。若是生死搏杀，老道怕是早已倒下。”
此言一出，众弟子皆是震动。
切磋完，二人毫不留恋的下山去了。白泽不喜欢这里，更是讨厌繁文缛节、虚伪礼数。
风吹过山林，带起两人的衣袂飞扬。白泽牵着她的手，眼里只有她一人。
“讨厌死这些烦人的家伙了。”他低声咕哝。
芷若轻笑：“所以你要打遍天下，不许人靠近我？”
白泽一本正经：“对。”
“那你真是个疯子。”芷若笑说。
“只对你疯。”白泽笑答。
山路蜿蜒，两人并肩而行，宛若天地间只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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