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之所以让小娘从盛紘要个庄子,是因为早有预谋。墨兰让平宁郡主安排了一个庄子,在假山下挖了地窖,藏了十万两银子。有逍遥派的机关术,只有平宁和墨兰懂得,就等着盛紘去买呢。王大娘子的嫁妆不过五万两,小娘有了这些钱,心里就有了底,也不会总是觊觎管家权了。
盛家的管家权是个烫手山芋,尤其明年卫小娘怀孕后,容易说不清。都觉得是林小娘故意克扣卫小娘。可墨兰心知肚明,就算没人指使,卫小娘也不会过得太好。
这和她本人的别扭性格有关,答应大娘子要分林小娘的宠,帮她对付林小娘,结果抬入盛家后,又自持文人清高,不愿争宠。王大娘子,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大娘子根本不想管她。
她的月例分出一部分,贴补娘家,母女还要生活,本就捉襟见肘。王大娘子不重视,她又从来不争辩,下人自然怠慢,能克扣便克扣。
卫小娘的死,尽数怪在林小娘身上,未免冤枉林小娘了。林小娘没拿刀架在她脖子上,让她大吃大喝,再说老太太和大娘子都曾送去补品,卫小娘却从不声张。
墨兰冷眼旁观,卫小娘自我放弃,顺水推舟,如了所有人的愿。老太太能放心收养明兰和她腹中孩子,大娘子夺回管家权,也重创了林小娘。两个既得利益者干干净净,把林小娘一个人埋里面了,这完全不符合逻辑和人性。唯一失算的,是明兰害得她早产,孩子没活。
既得利益者,绝不会全然无辜。
暮春午后,林栖阁香气袅袅,透着一种舒缓人心的清雅气息。林小娘刚用过午膳,正倚在美人榻上绣花,周雪娘低声与她说笑。忽听得外头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小丫鬟掀帘通报:“娘子,主君来了。”
林小娘顿时一惊,忙将绣绷放下,理了理鬓发,略一扶衣襟,正要起身迎出去,盛紘已大步迈入。,一身藏青色团花织锦朝服,气度威严中又带着几分温和。
“霜儿,别忙,坐着便是。”盛紘笑着摆手。
林小娘连忙欠身行礼,眼中泛起盈盈笑意:“妾身不知主君要来,未曾出门迎接,还请主君恕罪。”
盛紘将手中一个盒子递到她面前,语气柔和得几乎不像平日严正的盛家当家人:“霜儿,这是我昨日亲自吩咐人从坊市中挑的一个庄子。你为我诞下长枫、墨兰和小长樾,这庄子,便权作我给你的奖赏。”
林小娘愣了一下,颤着手打开,只见是一纸崭新的地契,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春水庄,田地五顷,附水塘、果园.....”
林小娘眼中霎时泛红,低低地应了一声:“主君......您对妾,实在是......”
“傻霜儿。”盛紘轻叹一声,伸手轻抚她鬓角,“你是我的人,为我诞子育女,怎能叫你一世都受人轻慢?我虽不能给你正头名分,却也不能叫你和几个孩子没个依靠。日后收成入账,你也有些贴补。”
盛紘喝了口茶又给林小娘解释:“这庄子,是主家死了,他隔房的侄子,从外地赶回继承了家产,急于出手,要赶回外地。我也是捡漏,不然一时半会,可遇不到这么好的庄子。”
林小娘一手捧着地契,一手轻拭眼角,含泪笑道:“妾身多谢主君厚恩。只愿主君身安、家业兴旺,妾身便是粉身碎骨,也知足了。”
正说着,门外响起一阵欢快的脚步声,盛墨兰身穿粉色织锦对襟褙子,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一看到盛紘,便娇声叫道:“爹爹!爹爹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