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刚落座,如兰便狠狠瞪了她一眼,心中暗骂这巧合来得真不是时候!有庄学究在场,她不敢造次,只能强压不满。虽有心与墨兰换座,靠近元若哥哥,可这念头转瞬即逝,那样岂不是会被墨兰嘲笑?
最重要的是,这理由没法说出口,哥哥就不会同意!到时候她脸皮都丢尽了!只能恨恨的拿起笔,生闷气去了。
墨兰心里松了口气,初战告捷。果然,美貌——终究还是有用的。她还真担心,齐衡就喜欢“小可怜”那一款的。若真是如此,就只能硬上了。
不过想来,今生的平宁郡主,虽还依旧严厉,在大事上,却会与他商议,并没有太过专横,所以齐衡少了往日的拘谨,反而有不决之事,愿意和母亲商讨,征求母亲的意见。少了可怜之感,多了几分少年意气。毕竟傀儡的见识和知识储备,不是平宁郡主能比得了的。
刚开讲时,齐衡还强自镇定,挺胸抬头认真听讲,奈何心思总不自觉地偏向一旁。墨兰侧颜如玉,睫毛如蝶翼轻颤,耳珠白润若珍珠,脖颈修长细腻。纤纤十指,圆润的指甲泛着健康的粉色,正握着一支细笔,在纸上轻书慢画。幽香从她身上隐隐飘来,似雪中寒梅,清淡却绕人心。
齐衡告诫自己专心向学,可如此近的距离,怎能全然无动于衷?他微微侧首,余光一瞥,忙又收回。不一刻,又忍不住再偷瞄一眼。一回、两回、三回……到第七次,他再克制不住,侧头看去,却正撞上墨兰一双清亮如水的眸子。她眼尾轻挑,嘴角噙着一抹狡黠的笑,眉目流转间,似有钩子轻轻撩拨,透着一股子不言而喻的风情。
齐衡如被火烫了一般,整张脸“腾”地红透了,耳根烧得发烫他慌忙低头,假意记笔记,心却乱如麻线,怦怦直跳。他脑海中浮现《洛神赋》,想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耳边像是吟唱起《佳人歌》。
反正就没想《大学》。
“她是在笑我吗?可那笑......似乎也不讨厌我。她为何不唤我元若哥哥?她到底讨不讨厌我?”齐衡从未被女子如此对待过,一时慌乱,手足无措。
墨兰若知道他心中所想,肯定想喷他!还不是怕你事多?叫了你嫌轻浮,不叫你还不乐意!
庄学究提问道:“何人讲讲‘知止而后有定’何解?”
长枫、如兰、明兰都低头装“看不到我”,“看不到我”。庄学究见此,就点名墨兰作答。
墨兰声音清完:“知止者,知所归也;有定者,不为物扰也。知所归则志定,志定则心安,心安则道明。”
庄学究满意颔首,而此时,齐衡却心思游离,课文未听一句,满脑子只余墨兰那浅笑挑眉的一瞥,以及她答题时娇软清甜的嗓音。少年慕艾之心,悄然萌芽。
下课时分,庄学究拂袖离去,小厮们麻利地收拾书案,众人纷纷起身。墨兰不疾不徐,收拾笔墨纸砚,动作如行云流水,说不出的好看。
她今日心情甚好,目的已达大半,不急于一时。正欲离去,忽闻身后急促脚步声。
“元若哥哥,你今儿骑的可是那匹枣红马?我记得你上回来我们府里,也是骑的那匹,那马儿可通人性得紧呢!”如兰笑得欢快,没话找话,眉眼里全是小女儿家的活泼娇憨。
齐衡被如兰缠住,一时无法脱身。他本想下课后鼓起勇气与墨兰说句话,可如兰这一拦,他碍于礼数,只得应付。余光却总往一旁瞟去。
那道纤细身影已起身,衣摆轻转,举止娴雅中透着从容洒脱。她未曾看他一眼,低垂眼睫,也未流连止步,径直离开。
齐衡心头一慌,急欲开口唤她,却被如兰的声音打断。她正兴致勃勃地说着盛府马棚,称她哥哥的马与元若哥哥的颇为相似,叽叽喳喳的一个人自嗨。她神情自然得仿佛两人早是多年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