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

李相夷带栖晚游览青州城，两人一同踏遍大街小巷，看街边吆喝卖艺，也在夜市中品尝美酒、美食，笑语晏晏，李相夷对栖晚的喜欢也与日俱增。

某日，二人并肩坐在湖畔。李相夷忽然看着栖晚说：“晚晚，我带你去个地方可好？”

“哪儿？”栖晚侧头看他。

“小青峰。”他神情带着些许骄傲，“我在那里创立了四顾门。我很想让你看看。”

栖晚本就是出来找人顺便游历的，便点头笑道：“好啊。”

李相夷眸中一亮，兴致更高，随即说起他当年创派的经过：四顾门为何而建、他如何招揽同道、又如何立志整顿江湖、以武止戈。他说到动情处，眼底燃着热望：“我想让四顾门成为江湖的清流，成为公理和正义的象征。无论谁犯错，哪怕是名门正派，也照查不误。我希望这天下，能因我少些争斗，多些平安。”

他眼神灼灼地望着栖晚，语气笃定，像个等待老师夸奖的孩子，“你觉得怎么样？”

栖晚一愣，目光落在他清俊的眉眼间，那少年意气的理想热血，令人动容。

从现实角度看，这个愿望不可能实现。江湖本就是利益、恩怨交织的地方，一个由少年侠客创立、强调“公义”和“正道”的组织，注定会触碰到太多势力的底线。四顾门内部的信念也未必统一，有的人可能是真心向善，有的人也许只是借机扬名。当信仰的理想与人性的复杂发生冲突时，理想自然就被吞噬了。

她想到原主要报救命之恩，沉吟片刻，在哄他还是实话之间，决定实话实说。

“我觉得......”栖晚慢慢开口，“你说的这些，我相信是发自真心的。你确实有侠义之心，也有远大的志向。”

李相夷唇角微扬，似乎已经准备好接受赞扬。

“但......”栖晚顿了顿，看向他眼底的光，“你的愿景太理想了。你想以一已之力扭转整个江湖的风气，可江湖沉疴，不是光靠一腔热血就能治的。门派之间利益盘根错节，正邪界限本就模糊，很多时候‘正义’与‘私利’只在一念之间。”

她没有回避他的目光，认真地说：“你的理想很浪漫，也很了不起。但不可能实现，因为这不符合人性，所有与人性相违背的事情，都不可能成功。”

李相夷听后，有些愣住了。自他出道以来，江湖中人对他无不赞扬崇拜，从未有人直言他白费工夫。

他沉默片刻，随即大笑起来，语气中透着洒脱与自信：“哈哈哈，晚晚你说得对，我的理想确实太过浪漫了。”

栖晚低头一笑：“是你让我说想法的。”

“是。”李相夷点点头，眼神却越发亮了，“可我就是喜欢你这点，说真话，不哄我。”

他语气一转：“你说得没错，但若连我都不信这世上能有改变，那还有谁能信？我宁愿做那个追梦的人，就算梦破了、摔疼了，也不后悔。至少，我努力过。”

栖晚静静地望着他。

她原以为他只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侠客，习惯了被捧在高台、被人敬仰，独断霸道，不知道现实的艰难。但此刻她看到了不一样的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傲气却也有担当，有梦，也有承担梦想碎裂的勇气。

她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她对他，改观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