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峰春色正浓,李相夷带着栖晚,一路直上小青峰,回到他居住的那处院落。
这院子并不大,却格外清净利落,三面石墙,一面是树林。院中不种花草,反而在角落里立了几柄旧剑,几处木架上挂着风干草药与布包。廊下整整齐齐码着几张练功的蒲团。显然这不是用来闲适赏景的宅子,而是个修心练武之所。
“你先住这里,离我近。”李相夷说着,将她带入一间收拾妥当的房内,窗明几净,布置简单,却一应俱全,“晚上有事也方便照应。”
栖晚看着他那副“都替你安排好了”的表情,轻笑不语。
谁知才安顿好,他立刻让弟子飞快下山传信:“请乔姑娘入山,有要紧事。”
消息传出去不过一盏茶功夫,乔婉娩便风尘仆仆赶来。
她一路疾行,心跳微乱。李相夷许久未归,一回来就飞快的派人来请她,心底甚至泛起一点点难以名状的欢喜。
但她刚踏进屋门,目光扫过栖晚的一瞬,就猛地顿住了脚步。
栖晚站在廊下,青衫勾勒出柔美轮廓,乌发轻挽,面上未施脂粉,却自有一种清极艳极的美。她不像人间女子,更像雪夜里一场不染尘的梦,叫人一眼便难以忘记,却又生不起亵渎之念。
乔婉娩心头一紧,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李相夷还在交待:“乔姑娘,今日请你来,是有一事拜托你。你知道江湖上那些传言,说你我.......我没当回事,可如今不一样了。”
他说着,目光落到一旁的栖晚身上,语气认真了几分,“我不想阿晚误会,所以想请你当着她的面,解释清楚,我们只是朋友,只有同僚之谊,从未越界半分。”
乔婉娩的笑容顿时有些僵住,面上血色褪得飞快。
她知道江湖上那些传言,也从未否认,因为李相夷不在意,她也就没必要澄清。她曾因此心中甜蜜,以为自己是他身边唯一的女子,没料到——那只是他心中没人。
如今,他心里有人了,自然就开始在意了。
她心口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疼得说不出话。
乔姑娘和阿晚?这是怕名字相似?栖晚看得分明。她虽不了解乔婉娩,但女子心事,很好懂。
她没想到李相夷竟真将乔婉娩请来当面解释,实在太过......直白。虽然能感受到他的用心良苦,却也明白,这样一番“清者自清”,对乔婉娩来说,有点难堪。
她不愿让场面继续尴尬下去:“我明白了。我相信你。”
她冲乔婉娩点了点头,语气不动声色地替她解围:“乔姑娘今日应是有事在身,劳烦你跑一趟,实在不好意思。”
乔婉娩怔了怔,旋即从混乱的情绪中回神,勉强笑了笑:“不碍事,是我该说抱歉。流言本不可信,我与李门主确实只是朋友。”
她说完,朝栖晚略略一福,稍显仓促的转身告辞。
李相夷没想到这么快就问完了:“你真相信我了?”
“你若不是清清白白的,又怎么会当着我的面把乔姑娘找来澄清?”栖晚看着他,笑意淡淡,“你若真做了什么事,还敢这样大张旗鼓地喊她来?”
李相夷怔了怔,随即笑了,一身轻松:“那便好。”
栖晚没再多说,她知道这件事若点破了乔婉娩的心思,反而更伤人。李相夷若有心,总有一天会明白。可若没有,那知道又有何意义?
她立刻转了个话题:“不是要带我参观四顾门吗?”
李相夷果然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好,我这就带你去!”
他带她从练武场到藏书阁,再到演武堂,一路上弟子纷纷打招呼。栖晚那张脸太过引人注目,引得无数目光偷偷打量。
“她就是门主带回来的姑娘?”
“比传闻中还要好看......”
“门主也太殷勤了,啧......”
栖晚听得出周围的低语,却并不放在心上。只是等参观完回到小院,她忽然道:“我不想住在四顾门。”
李相夷脚步一顿,回头看她:“为什么?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让你不舒服?”
“没有。”她语气平缓:“只是我不是四顾门的人,住在这里总觉得不自在。”
李相夷皱眉:“你要住哪?客栈?”
她点头:“客栈挺好的。”
“那不行!”他断然否决,“你一个姑娘住在客栈,不安全!”
“我能自保。”
“也不行。我不放心。”
栖晚看他固执模样,轻轻叹了一声,以她对李相夷这些天的了解,他的执着已经到了近乎偏执的地步,少年意气的自负,还有骨子里的霸道张扬。不过,不够霸道,也练不成天下第一。
那就只能哄了。
栖晚仰头看他,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星光,亮晶晶的带着笑意。
“相夷哥哥,你都舍不得我住远了,是不是?”
“我只是觉得,你住在我身边,我心里踏实。”
她低声笑了:“可我怕你睡不踏实。你可别半夜跑来敲门,那我可要喊人了。”
“你敢?!”他脸微红。
“那就让相夷哥哥给我找一个靠近四顾门的院子嘛,安全又安静,我若出事,你第一个知道。相夷哥哥这样厉害,一定会立刻赶来救我的。你说,是不是最好的安排?”
李相夷听着她撒娇的劝说,偏头一笑,终于败下阵来:“行,你赢了。”
“那就多谢相夷哥哥了。”她声音又轻又甜,像羽毛拂过耳畔,带来一阵痒意。
李相夷耳根发红,转头去吩咐弟子:“下山,去查查镇上靠山的位置,有没有清净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