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笛飞声眉头紧皱，怒气上涌；方多病则是一脸的不敢置信，看看云比丘，又看看面沉如水的栖晚和沉默不语的百川院众人。

李莲花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了拳，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他微微仰起头，试图不让那股酸涩涌上眼眶。从来，都是他将别人护在身后，为他们遮风挡雨。可这十年来，他所承受的苦楚，又有谁曾为他真正说过一句话？

他告诉自己要放下，要与过去和解，不再去想那些过往。可不计较，不代表不委屈，不代表那些伤害不曾存在。此刻，看着阿晚为了他，不惜与整个百川院对峙，为了他，将这深埋了十年的罪恶公之于众，他心中那份被强压下去的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他的阿晚在乎他，他的阿晚愿意为他讨回公道。李相夷不是已经被遗忘的人。

云比丘深吸一口气，再也无法维持镇定，声音颤抖着承认：“是......是我做的。我当时确实知道是碧茶之毒，但角丽谯那妖女给了我解药，诓骗我说事后可以为李门主解毒，我只想阻止那场比武，才一时糊涂.....万万没想到，那解药竟是假的，会......会酿成如此大祸，害了李门主！”

“我不管你怎么想，也不管你被谁所骗。”栖晚的声音冷若冰霜，“我只知道，是你，害了相夷。既然害了他，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栖晚身形一动，从方多病腰间抽出他的佩剑，剑尖直指云比丘，杀气凛然。“今日，我便用相夷太剑，替李相夷，向你讨回公道！”

台下众人见此惊变，又听闻“相夷太剑”，纷纷后退，让出场地。那传说中冠绝天下的剑法，今日竟能再次现世，有些恍如隔世。

云比丘慌忙运气抵挡，口中还想解释。但栖晚哪里会给他机会，云比丘的武功虽然不俗，但在栖晚这融合了李相夷剑意的凌厉攻势下，不过十招，便已破绽百出，狼狈不堪，最终被栖晚一剑削中手腕，长剑脱手，踉跄倒地。

栖晚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手腕翻飞，剑光闪过，伴随着云比丘压抑不住的痛呼，他的手筋、脚筋都被挑断，掌风向着丹田一击，废了他的武功。还被栖晚悄悄加了点料，这筋脉别想接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兔起鹘落之间，众人根本来不及阻止，甚至连李莲花都未曾想到栖晚会如此决绝果断。

栖晚选择如此行事，就是要断绝一切转圜的余地，免得她家那个痨病鬼心软。做完这一切，栖晚还剑入鞘，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倒在地、冷汗淋漓的云比丘。

“碧茶之毒的滋味，你是没荣幸亲身体会了。我没有这毒，也懒得特地为你去寻。只能委屈你，从今往后，便用这种方式，日日夜夜感受一下手足俱废的痛苦吧。相夷若未遇到奇迹，不能生还。同样，你若未遇到奇迹，就当一辈子的废人吧。我不需你能跑能跳、能继续当人人敬仰的武林大侠来忏悔，我要的，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忏悔！”

说罢，她转身走向高台，在那柄被众人瞩目的“少师剑”前站定。拔出少师剑，一股内力冲着剑身泄出，那柄所谓的“少师剑”，寸寸碎裂，化为一地废铁！

“别拿一把赝品出来丢人现眼了！”

栖晚冷冷丢下这句话，再也不看百川院众人一眼，转身便走。

中庭之内，一片死寂。

那个一直默默看着、眼中情绪翻涌的李莲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与感动，迈步跟了上去。

被震得七荤八素、脑子一片空白的方多病，和难得露出一丝解气笑意的笛飞声，也一个跟着一个，默默的离开了这令人窒息的百川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