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杜城的一番坦诚的交谈过后,沈翊紧绷的心绪放松了许多。可他没想到,又让他紧绷起心绪的,不是那桩旧案,而是他站在家门口的那一刻。
晚上回家,他推开门,脚还没踏进去,就猛地怔住了。
他站在玄关处,看见原本洁白的墙壁,被一幅幅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画作替换了原貌。按照颜色深浅、构图比例、甚至灯光反射的角度,精心排列,每一张都是他的秘密——温橙。
确切的说,是“他的”温橙。
更是她的每一个微妙的表情、每一个不经意的姿态、每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他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家里,如今俨然成了他的一间私人订制的“罪证陈列室”。
他手里钥匙都忘了放下,背脊一寸寸僵直,耳后一片灼热。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些画有多失控。它们每一幅都不是简单的“纪实”,而是他内心“私欲”的具象化——是他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一点一点勾勒出她睫毛弧度、锁骨的线条,还有那些无意间撩拨他心弦的神情。偷偷藏进画布的阴影和光晕里,藏进她眼角的那颗泪痣里。
她知道了......她全都看见了?
他缓慢走进客厅,手指不自觉的收紧,钥匙在掌心硌出痕迹。温橙会怎么想?她会不会觉得他......?这个念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狼狈与害怕。
这些画像组成一张无形的网,从玄关一路蔓延,一直铺陈到卧室门口,每经过一张,他的心弦就收紧一分。卧室门半掩着,缝隙透出暖橙色的光晕,像在诱导,也像在嘲弄。
沈翊深吸了口气,推开了门。
然后,整个人仿佛被击中,所有感官被无限放大。
床尾那张他平日里休憩的躺椅上,一幅画正对着他——猫耳少女。
他脑袋“嗡”的一声。
明明是他躲得最隐秘的一张,他以为它将永远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画中的温橙长着毛茸茸的猫耳,身后摇曳着柔软的猫尾,她笑得一脸娇憨,眼神中却流淌着撩人的妩媚。那是他笔下最肆意的幻想,也是不该落笔的妄念。
沈翊的脸色瞬间涨红,心脏狂跳如鼓,仿佛下一秒就会冲破胸膛。他几乎想夺门而逃。强烈的不安攫住了他,他很怕失去了她对自己的那份信任与好感。
他正想冲上去,将那张“罪证”迅速收起,却听见衣柜门传来“咔哒”一声轻响,随即被缓缓推开。
温橙从衣柜里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套......活脱脱就是从他画里走出来的模样。毛茸茸的猫耳发箍俏皮地歪卡在她的头顶,身后的尾巴随着她轻盈的动作一下一下地晃动着。她的妆容很淡,却特意用眼线勾勒出了几分猫眼特有的狡黠,搭配着眼底那一点点促狭的笑意,像是刚从他脑子里钻出来。
“你回来了呀。”她声音软软的,带着点调皮,“我给你做了个心理测试,看看你到底喜欢哪只猫。”
她走到他面前,指了指画,“这只?”
又笑着转一圈,声音低下来,尾音还带着撒娇的慵懒:“还是......这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