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这妖生得太过惹眼,带着伤的他,有一种近乎残忍破碎的美。
她见过太多漂亮的脸,可偏偏这种孤冷的漂亮,最容易叫人蠢蠢欲动,想把他拉下神坛,瞧他染上凡尘俗欲的模样。
气氛尴尬极了,都是他的错,他非要问,她也是顺着他说的呀。她记得她原来不这样,都是全凭自愿的。怎么下限越来越低了?以后还是别给自己设下限了,还得反省,好麻烦。
她轻咳两声,迅速补救,立刻让自己眼神透出一种没有被知识污染过的清澈,“主要是你非要问,我才说的。”
“我就这一个愿望。”反正说都说了,她随即又笑得贼心不死,“毕竟你长得这么好看,不占点便宜也说不过去。”
她话音未落,便觉屋中气息陡变。
空气像是忽然冷了两分,带着妖气特有的威压,隐隐浮动。
相柳脸色冰沉,眼底暗流涌动,他忽然想起了很多——那些贪婪的、觊觎他的视线,那些带着恶意想触碰他身体的手。
他吞了他们。
她后颈一凉,腿都抖了。马上认怂:“大哥!不至于!”
“你要是不同意,就当我没说!”她举手投降,“真的,我对不起行吗?”
屋内妖气缓缓收敛,相柳一副不容人亵玩的寡欲模样,终于冷冷开口:“这个不行。”
闻笙松了口气,却又被他下一句话呛住。
“换一个。”
简直被他的脑回路惊呆了,还带这样的?妖都这么实诚吗?
她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想起他濒死倒在雪地里,应该经历不算好。
闻笙立刻拱手欠身,郑重道歉:“对不起,我胡说是我不对,但绝对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我以后不会这样玩笑了。”
相柳垂下眼帘,掩住那一点莫名的羞意。竟有几分初入世,不懂温情的小兽,被调侃了一句,便红了耳尖。他听得出,她这一番话,真心实意,没有敷衍。反倒像......他是那个受了委屈的人。
他不太理解这是什么感觉,但很喜欢她的态度。她虽然......不成体统,却不嫌弃他是妖。神族居然会给妖......行礼道歉?神族也会喜欢妖?
闻笙仿佛看见那点碎光,躲进了他精致的眉眼里。这妖指定年纪不大,可真好哄!
她为了弥补一下刚才的冒犯,殷勤地将丹药捧到他嘴边,相柳也给面子的吃下了,清苦不涩,入口即化。
他感受到魂魄的震颤终于停止,伤被压制住了,低声道了一句:“药......很好。”
闻笙见他连道谢都好像不会一般,有点好笑。不过,她可不想因为嘴欠,再把美人惹生气了。本来就要死不活的,再控制不住爆发妖力,直接把自己气死了,那岂不是算她的因果?
“我炼药有一手,别夸我,我容易骄傲。”
她收拾好药匣,理了理袖口,随口道:“这屋子就借你了,我去隔壁。”
相柳的关心不自觉地脱口而出:“方才路过,隔壁没燃火炉。”
闻笙笑了笑,他是忘了吗?他俩一个神族,一个妖族,怕什么冷?她只是习惯保留人族的生活方式而已,转身边走边挥手:“没火炉也没事,我有灵力。”
相柳没想到她竟一点不领情,有些不是滋味,语气也冷了下来:“随你。”
闻笙莫名,回头看了他一眼,心想:这脾气怎么像个孩子?这是关心她?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有点感慨。就这强悍又单纯的矛盾性子,幸好遇到的是她。虽然她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便宜能占就占,占不着拉倒,却也不图他什么。换做别人,不得被坑个彻底!
看在美人生气也赏心悦目的份上,笑着哄他:“要是一整夜都用灵力,确实休息不好。那我就留下来好不好?”
相柳没说话,不自觉的想弯起嘴角,又马上别开脸。
闻笙指了指桌案:“以案几为界,这榻一人一半,互不打扰?”
他抿了抿唇,矜持地点头:“这是你家,自然随你。”
只是那句“随你”,多了几分隐隐的开心。自己的好意,被人收下了。这感觉,不太一样。
闻笙也不矫情,窝在榻的另一侧,闭眼打坐修炼起来。她胆子虽大,可这毕竟还有个不熟的妖,也没心大到直接睡觉的程度。
相柳等了好一会,才悄悄侧头看她。
她闭目打坐,呼吸均匀,安宁沉静。
他从没在意过神族的容貌,反正都丑陋的很,在他眼里没区别。可此刻看着她的侧脸,竟觉得......顺眼。
他思绪微动。
——顺眼?
在海里,妖不讲究什么“男女之相”、“容貌之悦”,实力为先。但他心里第一次浮现出顺眼二字......竟觉得新奇。
若是闻笙知道他只用了“顺眼”二字,恐怕当场就得把他踹下床,18只眼睛都瞎了吗?她长成这样还只是“顺眼”?就这注孤生的审美,只能祝他这辈子娶不到老婆,九个头抱一起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