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12月31日。
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漂到哪去了，船上的钟电池没电，上次靠岸时忘记买新电池。反正时间也不算很重要，我又没着急事，日落就算过完一天。
船上只有我和我爱人的尸体。我本来是想随她愿，给她办场海葬，但一想到会有鱼来啃她的脸，啄她的心，撕她的肺，我就心疼，就算她已经死了，我也心疼。
所以还是回家吧，我们从哪来，回哪去。
话是这么说，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家在哪。她是被拐来这边的，小时候的事过去太久了，也记不清楚，没办法。
第一次见她时，她坐在雨里，靠着海边的栏杆，抱着自己膝盖，缩成一团。
我打老远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那边，乍一看，像个白色塑料袋挂上头；再仔细一看，哦，是个人。
我撑伞过去，问你是哪家的小孩，跟家里人赌气出来淋雨啊？
她说不是，她没家。这儿的人她一个也不认识，还打她，她跑出来想找警察局，没找到，只能先坐这儿。
我跟她说要不要换个地儿坐，去个能躲雨的地方。
她说好。
我就把她领回家了。
我把门打开，她一开始还不好意思往里进。
“我坐门口就可以，进去会把你家里弄脏的。”
她一边说，一边揪自己袖口，水滴子顺她头发往胸口里淌。指甲盖儿，脸蛋儿，都冻得发白。
我要是今晚把她留在门外，明早就得收获一个死人。
“你这岁数就被冻死可太不值当了，快进来。”
我直接拉着她的手往门里拽。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干所以来不及反抗，我都没用力，轻轻一扯，这一小片人的身子就滑进我门里了。
确切地说，是我怀里。
她骨头把我硌得慌，浑身的凉气瞬间窜进我胸口。不过，我还是想多抱一会儿。
至少等她把眼泪在我胸口蹭干净再说。
我不会哄小孩，那就等她哭完吧。
“先洗个热水澡，把身上衣服换下来，不然会生病。”
“谢谢姐姐……”
她这话有哭腔，不过既然她不想被我发现自己哭了，那我也就当没听见。
把她领到浴室后，我就回房间想着给她找几件能穿的衣服。看她的面相，十四五左右吧。大是免不了的了，我的裤子跟内衣她都穿不上，短袖能勉强当个睡裙的样子。今天先这样，等明天天气好了再说。
等到水声基本没有，我就贴着浴室门跟她说出来换衣服。
1分钟。
2分钟。
3分钟。
“姐姐……那个，你把衣服放门口就好，一会儿我自己出去穿上。”
自己穿上。怎么，她以为我想帮她穿衣服？她又不是学龄前儿童。
“没事，你出来就好，我看着你穿。”
我承认我有点恶趣味。
门内一时没了答复，等了好半天，她才有挤出一句话。
“姐姐……我不太好意思……在你面前换。”
我都能想象出她说这话的表情。
偶尔逗一下小孩，也挺有意思。
但逗归逗，我不想为难她。
“那衣服我搭门把手上了，你擦干净水就穿上。”
免得着凉。这句话我想说，最终还是没说。
照顾她只是因为我心善而已，我只是女同，又不是恋童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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