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葫芦

“小姨，我回来了！”

还没进院，南南就在门口招呼我。

大门虚掩，我只把门锁挂着。她伸出手，三下五除二就取下锁，两脚用力蹬地，推开门的同时随门转了小半个圆。

刚进屋里，她就直奔厨房，又是踮脚又是转圈，很快就找到了我焖在锅里的排骨。

“等你妈回来一起吃，南南先去写作业吧。”

“好～小姨不许背着我偷吃哦！”

她嘟起嘴，在嘴上比了个“叉”的手势，就蹦蹦跳跳回自己房间写作业了。

小学生正是调皮的时候，不过南南属于很听话的类型。

她是几年级来着……额，有点不记得。上次回老家，她是二年级。四年过去，现在六年级吧。

如果宋钟跟我一起回来，她该20岁了。

刚认识她时，我猜她可能是十四五岁，但实际上她十六。虽然只差几岁，不过换算成“初中生”跟“高中生”，差别还是挺大的。

“你识字吗？”

“不……不怎么认识。”

“没念过书？”

“没……没怎么念过。”

那时候就好奇，如果把南南的期末试卷给她做，她是不是得被难哭。

没念过就没念过，多大点事。我好歹是高中毕业，识字啥的我自己就能教她。至于数理化，我是都忘干净了，不过可以请家教嘛。早学晚学都是学。

慢慢来，慢慢来。我总是这么想，总是打算着“未来”。

她一个人睡出事后，我没再让她睡书房，而是在自己房间多打了个地铺，从此两个人晚上一屋住。

话都说开，她自然也不抗拒出门。我白天领她买了套睡衣和其他适合她年龄的衣服，省得她再穿我那件大长袖睡觉。

“姐姐……这些衣服我都记着价，等以后我赚钱了，会还你的。”

回去的路上，她挨着我，仰起头在我耳朵边这么说。

我比她高，她这副模样，忍不住让我联想到努力跳起来想要抱住主人的小狗。

没什么贬低的意思，就是说她很可爱。

换了套像样的衣服，果然感觉不太一样，很青春。看着像老师会喜欢的那种“乖学生”，一双眼睛又偏偏深邃得很，她若不吭声，你八成会觉得她在谋划“杀人计划”或者“自杀计划”。

但如果她笑起来，眉眼舒展开，“如沐春风般的温柔”，大抵如此。再加上她一笑就傻乎乎地露出一排牙，更可爱了。

我最喜欢她笑的样子。

“不着急，不着急。以后有的是机会。”

提到“以后”这个词，她眼神闪躲，刻意避开我的视线。

不知道是想转移话题，还是真的被什么吸引，顺着她的目光，我朝另一边看去。

有个卖冰糖葫芦的小摊，摊主是个鼻头宽大的大姨，正热情地给一对爷孙打包糖葫芦，足足有三串。

“别一次都吃了啊！不然胃里反酸水。”

“知道啦，知道啦，但这个真的很好吃！”

听到“真的很好吃”这五个字的时候，她的肚子叫了几声……

“不是才吃过午饭，你饿得还真快。”

肚子咕噜声这么大，她也有点不好意思，脸上红了好一会儿。

仔细想想，这的确不太可能是因为饿，更大可能是消化不良。突然吃这么多肉，对于饮食一向“清淡”的她，身体吃不消再正常不过了。

那买个糖葫芦，助消化。

才不是因为看她很想吃才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