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掠过深夜的城市，湿冷无声，像是一场浸泡了所有声音的冷漠沐浴。
江沉站在旧公寓楼下的屋檐下，任烟草的气味在口腔中缓缓扩散。手机屏幕上，刚挂断的通话记录提醒着他今晚的最后一个客户。
"1908室，刘明远。"江沉把烟头按灭在墙边的铁皮烟灰缸里，望向这栋老式居民楼深处，几盏灯光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寂寥。
电梯故障，江沉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上楼梯。十九楼意味着将近四百级台阶，但作为一名"梦境疏导师"，他早已习惯了这种不便。他的工作就是走进别人的梦境，帮助那些被噩梦缠绕的人找回安宁。
十九层楼的楼道窗外，整座城市仿佛被黑色的雨幕笼罩，只有零星的灯光在闪烁，如同深海中的磷光生物。江沉拎着诊疗箱，站在1908室门前，敲了三下门。
门开了，一个约莫五十岁的男人站在门口，眼神疲惫不堪。
"江医生？我是刘明远。"
"是我，请问你家的梦境干扰者是谁？"江沉的声音很轻，似乎刻意避免惊扰什么。
刘明远侧身让他进门，低声道："是我儿子，刘洋。他已经三天没能正常睡觉了，每次睡着就尖叫着醒来。"
江沉点头，跟着刘明远穿过狭窄的走廊，来到一间昏暗的卧室门前。门缝里渗出一线微弱的光。
"他就在里面。"刘明远轻轻推开门。
床头的台灯发出柔和的橙黄色光芒，照亮了一个十七八岁少年的侧脸。少年闭着眼，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双手紧紧攥着被单，仿佛在与什么无形的敌人抗争。
江沉放下诊疗箱，取出一个银色的圆形仪器，轻轻放在少年的床头。
"这孩子怎么了？"江沉一边调试仪器，一边问道。
刘明远叹了口气："五天前，他最好的朋友从学校天台跳下去了。自那以后，他就开始做噩梦。"
江沉的手停顿了一下，抬眼看向刘明远："警方的结论是什么？"
"自杀。"刘明远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我儿子不相信，他说周舟不会自杀。"
江沉从诊疗箱中取出两个银色的圆形贴片，轻轻贴在少年的太阳穴上，然后取出另一个贴在自己的额头上。
"现在，请你出去，锁上门，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进来，直到我敲门为止。"
刘明远犹豫了一下，最终点点头，退出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江沉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打开仪器的开关，轻声道："梦境链接，开始。"
仪器发出微弱的蓝光，江沉感到一阵晕眩，随后意识迅速沉入一片黑暗。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所学校的走廊上。走廊空荡荡的，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斜射进来，在地面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
江沉知道，这里是刘洋的梦境。
他沿着走廊前行，经过一间间空荡荡的教室。突然，他听到前方传来细微的抽泣声。他加快脚步，拐过一个弯，看见一个少年蹲在楼梯拐角处，双手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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