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梦

夜色如墨汁般倾泻而下，将城市轮廓晕染成深浅不一的剪影，唯有零星的灯火在黑暗中倔强地呼吸。

　　水汽氤氲的浴室门被推开，少年裹着松垮的浴袍走出来，发梢还滴着水，在锁骨处洇开一小片深色痕迹。

　　他随手抓起毛巾搭在肩上，另一只手已经划开手机屏幕，嘴角不自觉扬起，指尖在键盘上飞快跳动。

　　(LinG.Y)：晚安

　　(D.YXiao)：嗯，你先睡吧，我再想你一会就去睡

　　消息发出，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

　　聊天输入框不断显示正在输入中，意料之中，杜玉萧淡淡一笑，等了几分钟还是没有发新的消息，翻身拉下台灯，睡去。

　　窗外的月光渗进来，在地板上铺了一层薄霜，连呼吸都显得格外清晰。

　　梦里，杜玉萧又一次看见了他一心想见的那个人。

　　乌发如缎，由于年少，没有正规地束好，只随意用根蓝色的带子扎起来。

　　“哟，来了？任务完成的怎么样？”

　　少女一双漂亮的狐狸眸子勾魂夺魄，妖异般的眼形和纯净瞳孔相互映衬更显得这人媚骨如丝。

　　“嗯，这次任务完成了一半，目标还有一个人，组织命令，凡事和那人有关的格杀勿论”

　　声音散漫，大不正经，说话却带着一丝威慑力。

　　“阿萧可要小心，莫在任务中伤了自己，不然我可得另寻爱人，你肯定不舍我一人孤独终老吧？”

　　少女弯腰在杜萧萧耳边低语，温热的吐息洒在耳廓，他哂笑，目光往远处一瞥，微眯眼。

　　“谢谢我家一一的关心，不过你可能要失望了你这辈子只能属于我也只能属于我”

　　 胳膊轻巧地绕过她的后腰，指尖落在玉带边缘，一点点摩挲，带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今日是不是显得我气质特帅？”

　　林归一低垂眼眸，纤细的手指轻抵肩上，稍微拉开点距离。

　　“一一在我眼里一直是最好看的”

　　杜萧萧轻握那只抵住自己纤细而柔美的手，柔软的薄唇吻在手腕上的那颗小痣上，黑色的眸子轻撩，撞入褐色的瞳眸。

　　身体微微向前倾，膝盖跪在修长的腿上，心跳错了节拍，她微微侧头不敢在看她。

　　“一，你的心跳的好快”

　　她嘴角漾起弧度，目光流转，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调笑。

　　静静的听，我的心啊，听那世界的低语，那是它对你求爱的表示啊！

　　杜玉萧静静的看着，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悲伤。

　　画面陡然一转。

　　烈焰如巨兽般吞噬着夜空，浓烟翻滚处梁木发出爆裂的哀鸣。杜玉萧看见上一世的自己在火帘后蜷成赤红的剪影，灼热的气浪将哭喊声撕成碎片。

　　"阿萧——"

　　“让我进去！阿萧还在里面！”

　　林归一嘶吼着，声音被火焰吞噬，挣扎着向前冲，却被身后的人死死抱住腰身。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灼得她双眼通红，可那人的身影早已被浓烟吞没。

　　“归一，火太大了，你进去会受伤的”

　　“对啊，她死了就死了，这是天命”

　　“你不会真被那个妖孽蛊惑头脑了吧？”

　　……

　　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在劝她放弃，别去冒生命危险，可林归一眼里只有那个人，那个人还等着自己去救，她们约定好，要相守一辈子。

　“放开我！求求你们了……”

　　 她跪倒在地，手指抠进焦土，嘶哑的嗓音里全是绝望。身后的人死死按着她，火光照亮她扭曲的面容，而那个人……再也没有出来。

　　“杜萧萧！！”

　　那喊声在夜里响彻云霄，可依旧呼唤不回她的出现。

　　杜玉萧看着林归一肩膀剧烈颤抖，双手捂住脸却遮不住指缝间溢出的呜咽。

　　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燃烧的火焰，她感觉呼吸都带着黏腻的哭腔。

　　灰烬飘散，火势渐弱，只剩几缕残烟在焦黑的废墟上盘旋。

　　天终于落下雨来，冰冷的雨滴砸在滚烫的瓦砾上，蒸腾起一片朦胧的雾气。

　　她跪倒在泥泞中，手指深深陷进焦土，雨水混着灰烬从她苍白的脸上滑落——而那个人，再也没能走出来。

　　她一步一步的爬到那人身旁，只剩一片衣角，雨水贴着发丝不断滑落，细腻柔软的肌肤沾染着灰烬，泥土，血丝……

　　“阿萧，我来接你了”

　　她扔记得她走的前天夜，银河斜斜地切开夜空，俩人在晒热的屋顶上，听见流星划过大气层时细碎的爆裂声。

　　“哇，有流星，快许愿”

　　林归一兴奋的尖叫，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双手合十，闭眼许愿。

　　【林归一os：希望我们能一直在一起】

　　待挣开眼时，扭头，她动了动唇，刚想开口，便撞进对方那双黑白分明的如水眼眸里。

　　她有双自带深情的桃花眼，细碎的光茫折射出来，给人的感觉格外专注。

　　“你怎么不许愿？”

　　林归一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歪头，唇角勾起。

　　“没事，有你万事足”

　　杜萧萧的眼底闪过一丝柔情，声音冷艳动听。

　　她轻轻第搂着她的腰，眼中充满了柔情与宠溺，炙热的呼吸洒在耳畔。

　　她的掌心贴在她腰间，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她顿时连脖颈都染上绯色，嘴唇轻轻抿着，目光慌乱地游移，就是不敢对上她的眼睛。

　　“害羞了？”

　　她挑着眉，眼里笑意，暧昧非常。

　　“等我完成了这次任务，我就隐退，我们一起去游山玩水，既然无法成婚，那我们就做一世梅花香契，可好？”

　　“就不能不做这次任务吗？”

　　林归一埋在杜萧萧的颈肩，鸢尾味萦绕在鼻尖。

　　“我也想，可是我若无法完成，就无人可做到，对方实力强，横行霸道多年……”

　　杜萧萧捧着白嫩的脸，俩人额头相抵，呼吸萦绕在双方鼻息之间，忍住了吻上去的冲动，却忍不了，心跳的沸腾。

　　“我等你回家”

　　　一片残缺的帛书漂荡在林归一手中，拾起。

　　“与卿相识，此生足矣，死复何憾”

　她浑身发抖攥紧那一片残缺的帛书，风穿过空荡的胸膛，发出“呜呜”的鸣咽。

　　 “叮咚……”

　　闹铃把杜玉萧拉回现实，抬手遮住眼，缓了缓，拿过手机记录下梦里的一切。

　　旧梦不醒，故人永在。

　　那晚，杜玉萧第一次梦到她，从那以后他便默默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或许是老天怜悯他，这一世又把两人安排在一起，又或许是对他的惩罚，让他再次忆起上一世的事，让他亲眼看着自己那视如珍宝的人一天一天消瘦，却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