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将指尖探入那沸腾的血池，感受着蚀骨的灼痛，唇角却勾起一抹笑。他站在血池对面，一身白衣不染尘埃，那双曾经温柔似水的眼眸此刻燃烧着愤怒与绝望。我知道，他恨我入骨，却也爱我至深。

我与他，终究是殊途同归，只是我选择了一条更快的路，直抵深渊。

“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吗？”他声音沙哑，字字泣血，“就算你堕入阿鼻地狱，我也定会随你而去！”

我笑得更烈，笑声在血池上空回荡，刺耳而张狂：“神明啊，你不是总想着普度众生吗？如今，我便是你的众生，来拉我下地狱吧！”

觊觎神明，罪无可恕。

爱上神明，欲将其拉入深渊，共沉沦，我，罪孽深重。

我早已万劫不复，何惧多这一桩罪名？

1.

爱一个人并不痛苦，最痛苦的是分不清爱与执念，懂得时已是万丈深渊。

我是，顾长风亦是。

我很讨厌顾长风，从第一次见他，我就讨厌。

我见过仙门弟子为了争夺秘宝，手足相残，血溅三尺；我见过凡人为了乞求神迹，卑躬屈膝，面目扭曲；我见过妖族为了强大自身，吞噬同类，骨肉为泥……

但我头一次见顾长风那样虚伪的人，表面温润如玉，实则心如蛇蝎，未沾染上这污秽的尘世半点，却能用最纯净的姿态做最肮脏的事。

那时他在落英谷为受伤的灵兽疗伤，手法温柔，眼神怜悯，只可惜那灵兽还没等痊愈就死了——是我在暗中动的手脚。

他心疼不已，而我冷眼旁观。

“为何如此？”那时的顾长风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仙长，剑眉微皱，语气不解。

“弱肉强食，天经地义。”我隐匿在暗处，声音飘忽不定，“灵兽也好，凡人也罢，在这世上，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伪善者不入此地，顾仙长还是尽早离开吧。”

我转身离去，身后是他对着死去的灵兽低声叹息。

不听人劝者，后果自负。

那时的顾长风听不懂我话中有话，也不明白我为何要针对他。他只是固执地认为，我是个冷血无情的魔女，而他是拯救苍生的神明。

我们的第一次相遇，注定了后来的纠缠。

那时，我是魔域的圣女，他是仙门的翘楚。魔道与仙道势不两立，如同冰与火，永远无法融合。可偏偏，我们相遇了。

那是一个月圆之夜，我奉命潜入仙门盗取至宝“镇魂玉”。镇魂玉是仙门至宝，据说能净化世间一切邪气，也是魔域的克星。

我在仙门深处遇到了他，他正在月下抚琴，琴声清越，如同山涧流水，又似天籁之音。我从未听过如此美妙的琴声，一时间竟忘了此行的目的。

他发现了我的存在，却并未立即动手，只是淡淡地问：“你是谁？”

我冷笑一声，现出身形：“魔域圣女，血影。”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平静：“魔女为何来此？”

“取镇魂玉。”我毫不掩饰我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