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苏玉盈都闭门不出,只安静地在府中绣花习字。
这日清晨,她正对镜梳妆,素汐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郡主!大事不好了!”素汐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
苏玉盈手中的玉簪微微一顿,从铜镜中看向贴身侍女:“何事这般慌张?”
“大雍...大雍派使臣送来国书,要为太子求娶我国贵女。”素汐咽了咽口水,“王上膝下无适龄公主,朝臣们一致推举郡主您去和亲。说您是先王亲封的丹阳郡主,身份最是合适...”
铜镜中的美人眸光微闪,手中的玉簪轻轻落在妆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和亲?”苏玉盈轻声重复,唇角忽然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若真定了是我,那便嫁吧。”
素汐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主子:“郡主不是一直...一直心仪燕王殿下吗?怎么...”
“素汐。”苏玉盈转过身,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些年我追在萧承煦身后,可曾换来过他半分真心?我苏玉盈好歹是长信侯府嫡女,先王亲封的郡主,也该为自己活一回了。”
素汐眼眶微红。她从小伺候郡主,亲眼见证过那些痴心错付的日日夜夜。可和亲...
“可奴婢听说,那大雍太子性情暴戾,手段狠辣...”
“那又如何?”苏玉盈轻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妆台上的玉簪,“留在大晟,守着个永远不会爱我的人,难道就会有好下场吗?说不定去了大雍,反倒能重获新生。”
素汐还想再劝,却在看到主子决然的眼神时噤了声。
和亲的旨意虽然未正式下达,但晟京都听闻,朝臣推举丹阳郡主和亲一事。长信侯府上下愁云惨淡,苏夫人更是日日以泪洗面。
“我苦命的儿啊...”苏夫人紧紧攥着女儿的手,“那大雍山高水远,往后娘想见你一面都难...”
苏玉盈反握住母亲颤抖的手,轻声安慰:“娘亲莫要伤心,这或许是天意。女儿不想再困在一段无望的感情里了。”
“你若不愿,让你父亲去求王上!”苏夫人突然激动起来,“或者我们去求你姨母,让她...”
“母亲。”苏玉盈打断道,声音轻柔却坚定,“女儿是自愿的。”
苏夫人怔住,这才仔细端详女儿的面容。那张曾经为萧承煦哭肿双眼的脸上,如今只剩下一片平静。
“你...当真放下了?”
苏玉盈望向窗外开得正盛的桃花,轻声道:“桃花年年开,人心却不会永远停留在原地。”
就在母女相顾无言时,管家匆匆来报:“夫人,郡主,燕王殿下到访,说要见郡主。”
苏夫人的手猛地收紧:”他还来做什么?”
苏玉盈安抚地拍拍母亲的手背:“女儿去去就回。”
前厅里,萧承煦负手而立。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眉头紧锁:“你要去和亲?”
“殿下消息倒是灵通。”苏玉盈福了福身,态度疏离。
“为什么?”萧承煦上前一步,“你明明...”
“明明什么?”苏玉盈抬眸看他,眼中再无往日的痴缠,“明明该继续痴恋殿下,为殿下要死要活吗?”
萧承煦被这直白的话噎住,一时无言。
“殿下今日来,若是为了劝阻,那大可不必。”苏玉盈转身望向庭院中的桃树,“玉盈心意已决,若王上需要玉盈为大晟分忧,玉盈作为先王亲封的郡主,义不容辞。”
“你就这么恨我?宁愿远嫁他乡也不愿...”
“恨?”苏玉盈轻笑一声,“殿下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不恨,只是不在乎了。”
萧承煦脸色微变。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姑娘,如今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若没有别的事,殿下请回吧。”苏玉盈微微颔首,萧承煦站在原地,看着苏玉盈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那个总是追在他身后喊“九哥”“承煦哥哥”的小姑娘,似乎真的消失了。
回到闺房,苏玉盈长长舒了一口气。她没想到再见萧承煦,心还是会疼,但更多的是释然。
“郡主...”素汐担忧地看着她。
“我没事。”苏玉盈摇摇头,“去把母亲给我准备的那套红宝石头面找出来,我们明日入宫去看姨母,顺便去见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