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闱会试由礼部主持,礼部尚书云铮这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谢执批阅奏折时,指尖在云铮的奏章上顿了顿——他记得云家嫡女云淑晚与玉盈交好,而云家那位准女婿韩建宁,恰是今科举子。
“殿下可是担心云尚书徇私?”王端奉上新茶,小心翼翼地问道。
谢执轻叩桌案:“云铮为人刚正,倒不必忧心。”他翻开考生名册,韩建宁的名字赫然在列。家世平平,才学中等,相貌寻常,连德行评语都只是“尚可”二字。
这样一个人,如何配得上云家嫡女?
谢执蹙眉,又想起玉盈前日提起,云淑晚为这桩婚事与家中闹得颇不愉快。
“去查查这个韩建宁。”谢执合上名册,眸色微沉。
晌午议事结束,谢执面色不豫。
宁国公府那封请废太子的折子像根刺扎在心头,虽知是二皇子一党的把戏,仍让他胸中郁结难消。
刚踏入主院,一抹鹅黄色身影便闯入视线。
玉盈坐在石凳上,发间沾着几片枯叶,正低头拨弄一株海棠。阳光透过枝叶斑驳地洒在她身上,宛如一幅生动的春景图。
“殿下!”她抬头望来,杏眼里霎时盈满欢喜,提着裙摆小跑过来。
谢执下意识张开双臂,那抹鹅黄便撞了满怀。他拂去她发间落叶,指尖触及柔软的青丝:“怎么在这儿等着?”
“想早些见到殿下嘛。”玉盈仰起脸,鼻尖还沾着一点花粉,“我新学了道点心,等殿下尝呢。”
王端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
方才在马车里还冷若冰霜的太子殿下,此刻眉宇间的戾气已消融殆尽,甚至唇角还噙着笑意。
“先进去。”谢执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触到指尖微凉,眉头又皱起来,“手这样冷,也不知多穿件衣裳。”
玉盈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狡黠一笑:“有殿下暖着就够了。”
书房里,玉盈捧出食盒。桃花酥做得精巧,形如绽放的花朵,中心一点嫣红,散发着甜香。
“云小姐教我的。”她拈起一块递到谢执唇边,“她说韩公子最爱吃这个。”
谢执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甜腻滋味在舌尖化开:“云淑晚近日如何?”
玉盈叹了口气,“云夫人以死相逼要退婚,云小姐绝食抗争,昨日晕倒在祠堂。”她犹豫片刻,“殿下,那韩建宁...当真不堪托付吗?”
谢执取出份密报递给她。
上面详细记载着韩建宁在书院抄袭文章、与青楼女子纠缠等事。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竟同时与三位富商之女有婚约,骗取钱财。
“这...”玉盈指尖发颤,“淑晚知道该多伤心。”
“科举在即,此事不宜声张。”谢执擦去她指尖的糕点碎屑,“孤已命人搜集证据,待放榜后再做计较。”
玉盈忽然扑进他怀里,闷声道:“幸好我遇到的是殿下。”
谢执心头一软,抚着她发丝问:“点心学了一上午?”
“嗯,失败了好多次。”她伸出微微发红的手指,“烫到了...”
谢执执起她的手,在指尖轻轻一吻:“傻。孤不嗜甜,何必费这个功夫。”
玉盈眨眨眼,“我知道殿下喜欢的不是点心。”
“那是什么?”谢执挑眉。
玉盈凑到他耳边,呵气如兰:“是我呀。”说完便想逃,被谢执一把捞回怀里。
窗外春光正好,一枝海棠探进窗棂,在风中轻轻摇曳。谢执想,或许这就是老天让他重活一世的意义——护她一世安稳,免她惊,免她苦。
至于那些跳梁小丑,自有他一一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