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地板下的那个"我"突然抬头,二十台电话机的拨号音在空间里形成共振。右腕的条形码烙铁般发烫,皮肤下渗出荧蓝色的光晕。地下室灰尘被某种力量牵引,在转椅周围旋转成DNA链的形状。
"姐姐?"电话听筒里的童声带着电流杂音,与监控画面中手术台的金属摩擦声重叠。地下室的那个"我"猛地抓起转椅砸向电话机阵列,金属零件迸溅的瞬间我的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扯住缠绕小指的电话线。
铜丝割开皮肉的疼痛异常清晰。血珠顺着铜线滚落,在玻璃地板上弹跳着组成"03:20"的数字。通风管里飘出的手术同意书突然吸附在血滴上,的条款在蓝光中显形:"受体B+记忆融合失败时,立即终止生命体征。"
"小默......别相信......"母亲的声音从最近那台红色电话机里渗出来,混着老式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地下室的"我"突然僵住动作,后颈的条形码数字开始倒序跳动。
视网膜上炸新的记忆碎片:七岁那年冬夜,我踮够到的保温箱电话听筒上缠蓝色输液管。箱内婴儿的脚踝光如玉,而我的手腕内侧,皮下正透出同样的条形码蓝光。
手术监控画面覆盖左眼视野。无影灯下,医生摘口罩的瞬间,怀表链晃动的弧度与父亲实验室的老座钟完全一致。他耳后的黑痣在强光下颗墨点,与同意书上父亲签名字母"L"的起笔如出一辙。
"RH阴性血不可能生出O型血婴儿。"陈昊的声音突然入耳膜,却像被什么力量扭曲金属刮擦声。右腕的条形码突然延长,数字浮现出一个小小的"+"号。
地下室的"我"扑到玻璃地板下方,掌心拍打的位置正好与我滴落的血珠重合。她的嘴唇开合着,声音却从二十台电话机里同时爆发:"你才是受体B+!"
针扎般的刺痛从太阳穴窜向后颈。监控画面里,手术台上的"我"突然扯开呼吸面罩,手腕上的条形码正以肉眼可见消失。蓝色液体从回收槽漫,顺着手术台边缘滴落成0320的数字形状。
"当时......你妹妹先被抱出来......"母亲的声音突然变得断续,像是有人按住了分机话筒。红色电话机的拨号盘旋转,铜丝从我掌心伤口钻得更深,在皮下编织出新的数字:19991224通风管深处传来纸张翻动的哗啦声。泛黄的出生证明残页贴着地板滑来,B超影像上并排的两个胎儿轮廓被红笔圈出差异:右侧胚胎的后颈有微小光点。我的左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抓向喉咙指尖触到一块凸起的——皮下埋着和父亲同款的黑痣定位芯片。
二十台电话机同时响起忙音,地下室突然陷入黑暗。只有手术监控画面仍着,医生手中的注射器已经推进到三分之二刻度。液体泛着诡异的蓝光,与七岁那年保温箱旁洒落的药剂一模一样。
"记忆分流是唯一能救小雯的方法。"父亲的录音从黑暗深处浮上来,背景音里有婴儿的啼哭和心电监护仪的长鸣。玻璃地板开始震动,血珠组成的03:20突然坍缩成瞳孔的形状。
手术""突然睁开眼睛,虹膜里映出保温箱倒影。她的嘴唇蠕动着,声音从我的声带里挤出来:"平安夜零点,你看着护士把妹妹的带换给了我。"
地下室的"我"疯狂敲击玻璃地板,后颈的条形码正在渗血。她举起拆解的电话,锋利的断口反射出我从未画面:被按着手腕签署文件,父亲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两支不同颜色的腕带。
右腕的灼烧感突然蔓延到全身。监控画面剧烈晃动,台倾斜到四十五度角时,我看见自己的倒影滑向蓝色液体——那根本不是回收槽,而是放大版的保温箱。
"受体A记忆覆盖进度89%。"机械女声从肋骨架里传出。地下室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那个"我"的后颈喷出荧蓝色的血雾,在黑暗中勾勒出完整的实验流程图:两个并的保温箱,中间连着分流阀门的电话线。
陈昊的吼声刺穿杂音:"碳粉检测显示两份新生儿足印完全重合!"手术同意书突然自燃,灰烬组成了新的句子:受体B+记忆载体已激活
掌心伤口铜丝突然全部抽离带出的血珠在空中凝结成圣诞铃铛的形状。地下室的"我"终于砸穿玻璃地板,我们同时伸手抓住飘落的手术记录残页——
"03:20,双胞胎女婴降。受体A(林雯)出现室颤受体B(林默)生命体征稳定。按林主任要求启动记忆分流程序。"
电话忙音戛然而止。母亲的抽泣声突然变得清晰:"他们把你的记忆......复制进了......"
手术监控画面轰然碎裂。无数玻璃碎片悬浮在空中,每一都映不同的场景:七岁的我站在保温箱前,成年的我躺在手术台上,地下室的"我"正在拆解电话机。所有影像里的右手腕,条形码的数字都在疯狂跳动。
最后一块碎片映出父亲年轻时的样子。他弯腰调整保温箱参数时,白大褂领口滑出两个并排的姓名牌:林主任/林卫国。耳后的黑痣在无影灯下泛着蓝光,与此刻我喉咙里芯片的灼烧感产生共振。
地下室的"我"突然静止。慢慢抬起血肉模糊的右手,在玻璃地板内出两个相连的圆圈。我的声带不受控制地震动,童年记忆里那个从未听称呼脱口而出:
"小雯?"
二十电话机同时爆出火花。手术同意书的灰烬在空中重组,显行被反复涂抹的记录:"受体B+最终——声带黏膜下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