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流挟着草莓残渣冲进鼻腔，我在管道里不断翻滚。左肩撞上分流阀凸起时，锁骨三道平行疤痕突然迸裂，血珠在黑暗中划出与2001年手术灯同样的弧度。
"林默！"
陈昊的喊声从排水口上方传来，却夹杂着手术器械碰撞的清脆声响。金属支架固定头部的记忆突然闪回，后脑勺重重磕在某个坚硬物体上。视网膜残留的影像里，"B3-07"的标牌正往下滴着蓝色液体。
"...适配率不足43%的样本必须......"
母亲的录音在颅骨内断断续续播放，通风管道突然九十度垂直下坠。后背砸开霉斑覆盖的格栅网，腐坏的橡胶密封条在脖颈留下蜈蚣状的擦痕。落地时整排冷藏柜的压缩机同时启动，白雾中2001年那台的柜门缓缓弹开。
尸体袋的拉链正自动下滑。
塑料膜摩擦声里露出苍白的颈部切口，断面处黏连着蛛网状的防腐剂结晶。指尖刚碰到声带切除的疤痕，皮肤下突然传来细微振动——就像七岁那年被麻醉前，听见自己最后的哭喊在手术室回荡。
"别碰它！"
陈昊的暴喝混着配枪上膛声从右后方传来，可平面图上那个方位是承重墙。冷藏柜玻璃突然映出他模糊的倒影，白大褂胸口别着医学院校徽，右手却保持着持枪姿势。
尸体袋渗出蓝色保存液，在地面聚成不断扩大的水洼母亲的字迹从柜门内壁浮现，圆珠笔划破霜层的沙沙声与记忆完美重叠：【第三次移植术实际用时4小时22分】——墨迹边缘还闪着未干的反光。
通风管传来金属刮擦，陈昊皮鞋在管道壁打滑。"那具样本诱发记忆回溯......"他的警告被突然响起的生日歌切碎，曲调在唱到"祝"字时陡然降调，变成母亲录音里那句"他们骗我说只用小雯的喉咙"。
水洼里的液突然立起，形成九宫格数字键。最下方渗出红色液滴组成重拨键，按下时整片液体泛起涟漪，拨号音在空旷的停尸间里格外清晰。
冷藏柜群突然全部开启，七个尸体袋的拉链同时下滑到胸口位置。2001年那个袋子里，护士服姓名牌在拉链齿上轻轻摇晃，塑料膜下隐约可见声带切除的疤痕正渗出淡蓝色组织液。
整面墙的柜体表面开始凝结冰霜，迅速组成一串电话号码。倒数第二位数字不断在7与9之间闪烁，最终定格时，通风管传来陈昊撕心裂肺的喊叫："那不是求救电话是——"
冷藏柜玻璃突然映出我锁骨下的疤痕，三道切口正在渗出与保存液同色的蓝渍。
\[未完待续\]冷藏柜的寒气突然凝成实体，像无数冰冷的手攥住我的脚踝。那串电话号码在冰霜中扭曲变形，倒数第二位的数字"7"突然渗出鲜血，顺着柜门滴在我颤抖的手背上。
"别抬头看！"陈昊的声音这次从头顶通风管和右侧墙壁同时传来，撕裂成诡异的二重奏。我盯着手背上的血滴，发现它正沿着指纹涡形成微型数字键盘——和地面液体电话键完全相同的排列。
尸体袋里突然传出"咔嗒"的机械声，护士姓名牌在拉链上疯狂摆动。七岁那年手术台上的无影灯在记忆里亮起，却从冷藏柜内部投射出来，将我的影子钉在布满霜花的墙面上。影子处的三道缺口正在蠕动，像被无形的手指拨动的弦。
通风管传来陈昊的闷哼，接着是肉体撞击金属的巨响。他染血的警官证突然从天花板排气孔掉落，内页夹着的照片上，2001年的陈昊穿着实习医生的白大褂站在母亲身后——而照片背景正是这个标着"B3-07"的冷藏柜。
保存液组成的水洼突然沸腾，九宫格按键像被烧红的烙铁般发亮。我蜷缩的手指不受控制地伸向重拨键，碰到液面的瞬间，整排冷藏柜的压缩机发出垂死般的轰鸣。最深处那台柜门猛地弹开，防尘布下露出半张腐烂的儿童面孔——她的喉咙位置插着正在振动的手机。
"那是小雯的......"陈昊的喊叫突然被电话铃声切断。来电显示在冰霜上疯狂闪烁，最后三位数字正是我手背上血滴形成的编码。尸体袋里的手机屏幕亮起，通话键上方动着母亲的字：【别接第三次】——墨迹新鲜得像是刚刚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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