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理理在剧痛中醒来。每一寸骨头都像被碾碎重组,喉咙里弥漫着血腥味。她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简陋的茅屋里,身上盖着粗糙的麻布。窗外传来溪水潺潺的声音,还有隐约的说话声。
"她撑不过今晚。"一个苍老的声音说。
"她会活下来的。"这是范闲的声音,但比往常虚弱许多。
司理理艰难地撑起身子,透过窗缝看到范闲和一位白发老者站在溪边。范闲的脸色比她昏迷前更差了,肩膀的伤处裹着渗血的布条。
"爆发技能后遗症:全身机能下降60%,持续72小时。"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司理理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呻吟。她不能成为累赘,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老者摇摇头:"公子,你自己的毒还没清干净,再这样耗费真气为她疗伤......"
"她救过我的命。"范闲打断他,"而且我们需要她。"
司理理心头一震。不是因为范闲说"需要她",而是他声音里那份坚定。她轻轻躺回去,闭上眼睛整理思绪。北齐暗探的追杀、肖恩的出现、自己使用爆发技能......这些意味着什么?
"系统,扫描周围环境。"
"检测到当前位置为北齐边境青云山,距离原定汇合地点偏离15公里。检测到范闲生命体征不稳定,毒性残留37%。"
司理理握紧拳头。她必须尽快恢复。摸索着从发髻中取出一根银针,这是她最后的保命手段——北齐暗探的"醒神针"。毫不犹豫地刺入颈后穴位,剧痛伴随着一阵清明席卷全身。
当范闲推门进来时,司理理已经穿戴整齐站在窗边。她转身的瞬间,范闲明显愣了一下。
"你......"
"我没事。"司理理打断他,声音平静得不像刚从鬼门关回来的人,"我们偏离了路线。"
范闲皱眉:"你听到了多少?"
"足够多。"司理理走向他,突然伸手搭上他的脉搏,"你的毒没清干净。"
范闲想抽回手,却被她牢牢扣住。两人对视片刻,范闲先败下阵来:"老何说还缺一味药。"
"什么药?"
"雪山灵芝,只有北齐皇宫药库才有。"
司理理松开他的手,转身从行囊中取出一块玉牌:"我去取。"
"你疯了?"范闲一把拉住她,"北齐皇宫现在比鉴查院还危险!"
司理理轻轻挣开他的手:"肖恩没死,他会把我的画像传遍北齐谍网。"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但他们都忘了,我首先是司家的人。"
玉牌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上面刻着一个古朴的"司"字。范闲这才想起,司理理不仅是北齐暗探,更是北齐大族司家的嫡女——虽然这个身份已经被她抛弃多年。
"我和你一起去。"范闲坚持道。
司理理摇头:"你的样子太显眼。"她顿了顿,"三天后,在青州城'醉仙居'碰面。"
范闲还想说什么,司理理已经转身走向门口。晨光勾勒出她挺直的背影,那身粗布衣裳掩不住与生俱来的傲骨。
"等等!"范闲追出来,塞给她一个小布包,"老何配的易容药,能维持十二个时辰。"
司理理接过布包,两人的指尖短暂相触。她头也不回地走进晨雾中,很快消失在山路上。
三天后,青州城。
这座毗邻京都的城池比往日更加戒备森严。司理理换了一身素色衣裙,发髻简单挽起,脸上覆着轻纱。易容药改变了她的五官,但那双眼睛依然明亮如星。
醉仙居的招牌在风中轻轻摇晃。司理理刚要进门,突然察觉到四周的异常——太安静了。她的手悄悄摸向腰间的软剑。
"司姑娘。"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司理理猛地转身,看到滕梓荆站在巷口,脸色凝重。
"范闲呢?"
滕梓荆没有回答,只是递给她一封信。司理理展开信纸,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庆帝以范府上下为质,我需回去。勿念。"
信纸在司理理手中微微颤抖。她早该想到的,以范闲的性格,绝不会坐视家人遇险。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夜里。"滕梓荆低声道,"公子让我留下等你。"
司理理闭了闭眼。范闲此去凶多吉少,但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北齐皇宫的地图搞到了吗?"
滕梓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纸:"按照你的要求,标注了所有密道和守卫轮值时间。"
司理理快速浏览地图,将每个细节记在心中。当她抬起头时,眼中已是一片决然。
"告诉范闲,"她一字一顿地说,"我会带着雪山灵芝和叶轻眉的秘密去见他。"
不等滕梓荆回应,司理理已经转身离去。她的身影很快融入熙攘的人群中,就像一滴水汇入大海。
夜幕降临,北齐皇宫的宫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司理理换上夜行衣,沿着地图标注的密道潜入。这条密道只有司家嫡系才知道,是她最后的底牌。
密道尽头是药库后墙。司理理屏息聆听,确认无人后轻轻推开暗门。药库里弥漫着浓郁的药香,她借着月光快速寻找目标。
"雪山灵芝......"她轻声自语,目光扫过一个个药柜。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响。司理理瞬间转身,软剑出鞘。
"果然是你。"肖恩从阴影中走出,手腕上还缠着绷带,"司家的大小姐,北齐的叛徒。"
司理理冷笑:"彼此彼此,你不也背叛了暗探守则,私自调动人手?"
肖恩脸色一沉:"拿下你,我就是下一任暗探头目。"
话音未落,他已拔刀攻来。司理理侧身避开,软剑如银蛇般缠上他的刀刃。两人在狭小的药库中交手,药架被撞倒,珍贵的药材散落一地。
"爆发"技能的后遗症让司理理的动作比平时慢了半拍。肖恩抓住机会,一刀划破她的手臂。鲜血顺着手臂滴落,司理理却笑了。
"你笑什么?"肖恩厉声问。
"笑你蠢。"司理理突然从袖中甩出一个小瓶,瓶中药粉在空中散开。
肖恩急忙屏息,却已经晚了。他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眼神逐渐涣散。
"司家的'醉清风'......"他踉跄着跪倒在地,"你什么时候......"
司理理没再看他,转身继续寻找雪山灵芝。终于,在最上层的玉盒中,她找到了那株通体雪白的灵芝。
刚将灵芝收入怀中,药库大门突然被撞开。一队北齐禁军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北齐锦衣卫指挥使沈重。
"司理理,"沈重冷笑道,"陛下等你多时了。"
司理理握紧软剑,心中飞快计算着突围的可能。就在此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沈大人好大的威风。"
一袭白衣的北齐圣女海棠朵朵缓步而入,手中把玩着一朵红花。
"圣女大人,"沈重脸色微变,"此乃朝廷要犯......“”
"她是我的人。"海棠朵朵打断他,红唇轻启,"陛下刚下的旨意,要我带她去问话。"
沈重将信将疑,但面对北齐圣女,他终究不敢造次。司理理警惕地看着海棠朵朵,不明白她为何出手相助。
"走吧。"海棠朵朵转身向外走去,"别让陛下久等。"
司理理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两人穿过重重宫墙,最终来到一处僻静的花园。
"为什么帮我?"司理理终于开口。
海棠朵朵停下脚步,转身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我不是在帮你。"她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有人托我转交给你。"
司理理接过信,上面是范闲的字迹:
"北齐皇帝已知叶轻眉之事,愿联手对抗庆帝。圣女可信。——闲"
信纸在司理理手中微微颤抖。她抬头看向海棠朵朵:"陛下真的......"
"陛下早就想除掉庆帝这个心腹大患。"海棠朵朵淡淡道,"只是需要一个契机。"她顿了顿,"而你,带来了这个契机。"
月光下,两个女子对视良久。司理理突然明白了范闲的布局——他早就料到北齐会是她最后的退路,也是他们最大的助力。
"我需要见陛下。"司理理说。
海棠朵朵微微一笑:"跟我来。"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花园深处。这一夜,注定将改变整个天下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