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新巴比伦的雨总是带着机油的味道。

凌夜蹲在霓虹闪烁的巷弄深处，机械义手的指尖跳动着幽蓝电弧。他面前躺着一具还在抽搐的安保机器人，胸腔里暴露的电路板正发出垂死般的火花。

"第七个。"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结上下滚动，"《虚空编年史》，你确定这玩意值五十万信用点？"

绑在大腿上的古籍突然发热，烫得他龇牙咧嘴。羊皮纸页无风自动，浮现出只有他能看见的烫金文字：【愚蠢的问题！这可是能打开幽都大门的密钥机器人】

雨幕突然被某种力量扭曲，巷口的路灯接连爆裂。凌夜后颈汗毛倒竖，机械心脏的转速瞬间突破安全阈值——这是《虚空编年史》在预警。

"操！"他翻滚着躲开第一道粒子光束，原先所在的水泥地面已经熔化成玻璃状。抬头看见三个悬浮的黑色斗篷，兜帽下闪烁着猩红的电子眼。

古籍在他脑海中尖叫：【暗影仲裁者！快用我教你的那个咒文！】

凌夜咬破舌尖，血腥味混着铁锈味的雨水灌入喉咙。他举起冒着青烟的机械臂，用齿轮摩擦的火花点燃了突然出现在空中的魔法阵。

"以晶核与齿轮之名——"

机械与魔法的双重爆鸣声中，整条巷子的霓虹招牌同时炸成彩色暴雨。当仲裁者的残骸叮叮当当砸在防火梯上时，凌夜发现自己掌心开出了一朵发光的金属玫瑰。

【恭喜】古籍懒洋洋地说，【你刚完成了近三百年来首次科技与魔法的共振】

凌夜盯着那朵机械玫瑰，花瓣边缘的锯齿状结构正在缓慢旋转，花蕊处漂浮着微型的魔法符文。雨水落在金属表面时，竟然凝结成细小的水晶颗粒。

"这不合常理..."他的机械义眼自动切换到分析模式，数据流在视网膜上瀑布般滚动，"能量转化效率超过量子理论极限三十七倍。"

古籍突然剧烈震动：【快走！仲裁者有死亡回传功能！】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句话，远处传来涡轮引擎的尖啸。凌夜把金属玫瑰塞进制服内袋，转身撞开生锈的消防门。楼梯间的全息广告牌闪烁两下，突然切换成他的通缉令画像，机械合成音响彻整栋大楼："公民凌夜，涉嫌非法持有魔法物品——"

他踹开通往天台的门锁时，右臂传来尖锐的疼痛。低头看见一枚追踪镖嵌在机械关节处，镖尾的指示灯正由绿转红。

"妈的！"凌夜用牙齿扯掉镖尾，反手将它扔向追来的仲裁者。古籍在他耳边吟诵起晦涩的音节，追踪镖在半空突然分裂成上百只发光的金属蝴蝶。

天台边缘，悬浮着那辆他偷来又改造了十七次的破旧飞梭。凌夜跃入驾驶舱的瞬间，蝴蝶群在追兵面前炸成炫目的光雾。飞梭的引擎发出垂死般的轰鸣，歪歪斜斜冲进霓虹与酸雨交织的夜空。

"解释。"他扯开被雨水浸透的制服领口，机械心脏的冷却泵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为什么仲裁者会出动？不是说这单只是普通的企业间谍任务吗？"

古籍的羊皮纸页渗出丝丝血迹：【恐怕那个机器人不止是钥匙...】文字扭曲成凌夜从未见过的古老符文，【它体内有第七学派的烙印】

飞梭突然剧烈颠簸。后视镜里，三个拖着等离子尾焰的黑点正在急速接近。凌夜猛拉操纵杆，飞梭螺旋下坠扎进第六层的贫民窟航道。生锈的管道和违章建筑在两侧呼啸而过，某个瞬间他闻到了熟悉的栀子花香——那是老周面馆的招牌香料。

"准备跳车。"他突然说。

古籍还没反应过来，凌夜已经按下自毁按钮。飞梭撞进巨型全息广告牌的支架时，他抱着古籍跃入下方热气腾腾的面馆天窗。爆炸的冲击波震碎了所有玻璃，他在漫天晶莹的碎片中落入一盆正在发酵的面团。

老周从厨房冲出来，菜刀上还粘着葱花："小兔崽子！我的老面——"

"后面赔你十缸！"凌夜从面团里拔出沾满酵母的机械臂，甩手扔出三枚干扰器。面馆的卷帘门刚落下，外面就传来电磁网展开的噼啪声。

厨房暗门通向地下排水系统。凌夜在黑暗的隧道里边跑边扯掉黏在头发上的面团，古籍在他腰间发着微光：【你早知道那家面馆是安全屋？】

"不然为什么每次改装飞梭都来这吃面？"凌夜踢开某块看似随意的砖石，露出后面的生物识别装置。当视网膜扫描的蓝光亮起时，隧道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

隐藏电梯下降的三十秒里，凌夜终于有时间检查那朵金属玫瑰。现在它已经长出了第二层花瓣，核心的魔法符文正在重组为更复杂的结构。

"它在进化..."凌夜的机械义眼捕捉到某个瞬间的能级跃迁，"就像..."

【就像在读取你的记忆】古籍的文字突然变得冰冷，【别动】

羊皮纸页无风自动，某种无形的力量迫使凌夜抬头。电梯井的墙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用发光苔藓构成的巨大壁画——那分明是他梦中反复出现的青铜大殿，只是这次十二个水晶面具的图案中央，多出了第十三个空缺的位置。

电梯戛然而止。门开时，凌夜的机械心脏突然停跳了一拍。

他的秘密工作室里，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少女。她手里拿着那台本该锁在保险柜里的原型机，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右眼的机械瞳孔正在收缩聚焦。

"哟。"少女晃了晃原型机，脑后悬浮的六边形晶片组发出轻笑般的嗡鸣，"原来你就是那个让三巨头同时发出红色通缉令的小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