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学

【从来没给兄妹俩写过东西，第一次就写劝学，真是不好意思】

柏油路蒸腾着扭曲的热浪。天色陡然暗沉，乌云从远处压来，像一床厚重的棉被，沉沉地覆在头顶。空气中弥漫着土腥味，闷雷在云层深处滚动，却迟迟不肯落下雨点。洛宸趴在方向盘上，距离两人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快二十分钟。

熟悉的身影闪进视线，但这次不止是洛熙，身旁还有一个他从没见过的男生。

两人暧昧的挽着手，嬉笑着走在石板路上。

洛宸坐直了身子，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的男生。两人在校门口停下，男生低头耳语的瞬间，宽松的T恤领口滑落，露出锁骨下方一道淡粉色疤痕——那道精确的弧形切口，在法医眼中如同病历般清晰。

“哥！”轻快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看着妹妹钻上副驾，洛宸只是温柔的笑笑。从座椅后面拿出还带着温热的奶茶。

“哥哥最好了。”洛熙撒娇着接过奶茶，洛宸目光扫过，发现那人手腕处多了一根破旧的红绳。

乌云似乎终于承受不住，雨点突然开始掉下来。洛宸习惯性看向后视镜，校门口，男人笑着望向车内。

雨刮器有节奏地摆动，车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前停下。洛宸看向妹妹，那人握着奶茶的手指有一小片泛白——是长期接触酒精棉片导致的皮肤脱水。

“刚刚和你一起出来的……”

“普通朋友，我们都是音乐部的。”洛熙自然的接下，视线却从自己身边移向窗外。

“你朋友…身体不太好嘛？”洛熙感受到身边传来阵阵凉意，但绝不是空调的那种凉。

“他就是有些贫血啦，小时候做过小手术……”

“什么小手术需要开胸。”洛宸声音阴沉下来，天边随之传来几声闷雷。洛熙有些无措的开口，却被洛宸“安静”的手势顶了回去:“没想到会下雨啊，我没有带伞。”

短信的通知声从洛熙腿上响起，手机屏幕随之亮动，锁屏是她和一个皮肤有些苍白男生的合照。

洛宸轻轻叹气，看着挡风玻璃上滑落的雨珠:“他有和你说过是什么病吗？”

洛熙摇头，但还是乖乖开口:“记不清了，我陪他去拿过药……有胺碘酮。”

“法洛四联症吗。”

洛熙感觉到哥哥的语气无奈下来，指甲下意识扣禁了安全带:“他只是生病了！又不是他的错。”

洛宸把车靠边停下。雨滴在车窗上蜿蜒而下，像透明的泪痕。

“我没有说这是他的错。”他轻轻掰开妹妹攥得发白的手指:“但你想过吗？这种病需要终身管理，随时可能恶化。”他犹豫了一会，继续开口:“而且遗传概率...”

“我不在乎！”洛熙的眼泪砸在手上:“他说只要按时吃药就…”

“那他告诉你肺动脉高压的平均生存期了吗？”洛宸的声音依然平静:“告诉你这种病人35岁后心衰概率有多高吗？”

车内安静下来，洛宸半开玩笑的开口:“你也不希望下一个躺在我解剖台上的是他吧？”

泪水顺着脸颊不断滴落下来，洛熙感觉到温热的手指为自擦己去眼泪。雨水在车窗上蜿蜒成泪痕般的轨迹。雨刮器机械地摆动，将模糊的玻璃短暂擦亮，又立刻被新的雨幕覆盖。透过斑驳的水痕，街灯的光晕在玻璃上晕染成破碎的光斑，整个城市浸泡在雨水里，仿佛连路灯都在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