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上的凤凰纹在月光下泛着暗红，萧云瑾竖瞳收缩成线。刀身映出她半边染血的面容，锁骨处的巫纹正随着远处青铜鼎的忽明忽暗。
"三百年了。"持刀人的嗓音像是砂纸磨过锈铁，枯的手腕翻转间，刀尖挑开她凌乱的衣领。胎记暴露在空气中的刹那，石阶缝隙里的陈年血渍突然蠕动起来，无数细小的赤色蚯蚓向两人脚边。
萧云瑾后撤半步，绣鞋跟碾碎一只爬过脚背的萤火虫。爆开的浆液没有散发清香，反而涌出腐肉般的腥臭。树丛里顿时飞出更多光点，聚成漩涡笼罩在持刀人头顶。
"寻踪蛊认主。"那人突然抓住她流血的手腕按向刀背。血液接触凤凰纹的瞬间，整把横刀发出龙吟般的震颤，刀柄处睁开第三只青铜铸造的眼睛。
石阶在脚下突然塌陷。云瑾坠落时看见持刀人斗篷翻飞露出腰间金丝蟒纹令牌——与预知画面里叛军军师的配饰。失重感持续的时间比预计更长落地时腐叶堆缓冲了冲击，但右臂还是撞上某种坚硬的金属物体。
黑暗中有齿轮咬合的咔嗒声。十二盏人灯笼同时起，照出地下祭坛的全貌：中央悬浮的鼎虚比她预知中看到的更为凝实，鼎耳上的凤凰纹正在缓慢眨眼。持刀人站在三外的祭坛边缘，刀尖指着她撞到的东西——半截在地里的青铜弩机，机括处还卡半支生锈的箭矢。
"踩第七块砖。"
萧云瑾抹去嘴角的血迹。砖石排列看似杂乱，但在竖瞳视野里，每块砖缝延伸出蛛般的金线。第六块砖金线突然断裂，她侧身滚向左侧，原先站立的位置立刻刺出三排铁蒺藜。
持刀人发出砂纸摩擦般的笑声："冷宫密道里的机关是把戏。"骨节突出的手指抚过弩机，"这才是真正的血脉验证。"
青铜鼎突然剧烈旋转。虚影凝实的刹那，萧瑾看见鼎腹浮现星图，其中三颗连成三角形的红星正皇城地下秘库的位置重合。锁骨处的灼陡然加剧，皮肤下的赤纹如活物般游向手腕，在胎记周围形成完整的凤凰轮廓。
"当年三十八个巫女用命换来的容器。"持刀人开斗篷，左脸烧伤的皮肉下金色巫纹蠕动如蛇。他举起骨刀划向自己左臂，血珠违反常理地飞向鼎耳，"该讨回这笔血债了。"
萧云瑾突然扑向祭坛西侧的青铜柱。知画面在脑海炸开——三百年前的同位置楚明翊的祖先正镶嵌东宝剑斩断大巫祝喉咙。现实与记忆重叠的刹那，她将染血的掌心拍在柱身饕餮纹的眼睛上。
整座祭坛震动起来。悬浮的鼎突然凝成实体，鼎耳凤凰发出清越鸣叫。持刀人踉着跪倒在地斗篷滑落露出六指的右手——与萧云瑾童年噩梦里那只掐死乳娘的手一模一样。
"你母亲是最后一任巫女。"他咳出的血沫在空中凝成微型星图，"洛水漂来的不是弃婴，是三十八道血咒护送的圣童。"
鼎腹星图投射到地面。萧云瑾看着代表自己的光点与处秘库位置重合，腕间胎记突然灼烧般痛。皮肤裂开处渗出的不是血，而是熔金般的液体在地面蜿蜒与冷宫枯井底相同的凤凰纹。
石壁渗出黑色黏液。预知画面再次闪现时，看见白发军师喷在星盘上的血正被磁针吸收，而皇冠上的东珠开，露出里面蜷缩的青铜钥匙。
持刀人突然暴起。骨刀刺向自己咽喉的瞬间，萧云本能地伸手阻拦。血液相融的刹那，鼎耳凤凰完全睁开眼睛，振翅飞出的虚影穿过两人身体，在石壁上投下四个血色大字：
凤鸣岐山。
祭坛顶部开始坍塌萧云瑾抓住持刀人后领跃向最近的地道入口，背后传来青铜鼎分解的轰鸣。坠落的光束中，她看清对方腰牌背面刻着的小字——正是知画面里军师手中羊皮卷朱砂咒文。
地道里的空气带着腐烂的甜香。持人突然挣脱她的手，六指按在渗血的石壁上："钥匙在楚明翊的冠冕里。"嘶哑的声音混着咯血声，"但开启秘库需要..."
东面传来号角。萧云瑾的竖瞳黑暗，看见皇城西门的烽火台升起狼烟。预知能力再次不受控制地发动这次她看清军师腰间除了羊皮卷，还挂着与冷宫镇墓兽同源的青铜符节。
持刀人咳出的血突然悬浮，凝成钥匙形状。萧云瑾伸手触碰的瞬间，地道尽头传来铠甲碰撞声。她反手将血钥匙按进石壁缝隙，整面墙突然变得透明，露出后面正在集结的玄甲。
楚明翊的剑尖刺穿透明石壁的刹那，持刀人用骨刀划开自己胸膛。飞溅的血珠在空气中组成一行巫族文字，萧云瑾在剑锋离咽喉只剩三寸时，突然用染血的手指戳向楚明翊剑上的东珠。
"你祖先屠戮巫族时，"她盯着对方骤缩的瞳孔，"可想过这颗珠子会要你的命？东珠裂开的脆响中，青铜钥匙落入掌心。背后的壁突然恢复实体，将楚明翊隔绝在外。持刀人瘫倒在血泊里，六指仍地道深处："九件神器...集齐...才能..."
萧云瑾握紧钥匙。预知画面如潮水涌来——三百巫女挽手走向坛，年长的长老割开手腕时，血滴在鼎中凝成的正是手中钥匙的形状。地道深处传来机关启动的轰隆声，混着玄甲卫撞击石壁的闷响。
钥匙柄部的缺口开始发烫。她转身冲向声源方向，竖在黑暗中捕捉到石壁上新浮现磷光箭头。拐角处突然开阔，月光从头顶的裂缝漏下来，照见一座微型青铜鼎嵌在石龛里，鼎耳缺失与她手中的钥匙严丝合缝。
玄甲卫的撞门声越来越近。萧云瑾举起钥匙时，听见持刀人在身后用最后的气力嘶吼："凤鸣岐山日——"
钥匙插入鼎耳的刹那，整座地道剧烈摇晃。裂缝扩大的瞬间，她看见皇东方的天空被火把成血色而西面宫，楚明翊玄色大氅正如垂死乌鸦翅膀般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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