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在车窗上拖出长长的光痕，鼠克坐在副驾驶位置，金丝眼镜反射着流动的城市光影。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锁屏——那是五年前游戏决赛前社团的合影。照片上的枭诺书站在最边缘，卡其色短发微微翘起，嘴角挂着那副标志性的欠揍笑容。
"老大，想好吃什么了吗？"牛冲天的大嗓门从后座传来，打断了鼠克的思绪，"我查了攻略，这附近有家烤肉店评分超高！"
"随便。"鼠克收起手机，目光转向窗外。此刻的波士顿应是清晨，他突然想起枭诺书曾说"查尔斯河的日出像数据海的光"。
长羽无玲从驾驶座转过头来，金色双马尾随着动作甩动："'随便'是什么意思？袋十二可是输家，必须狠狠宰他一顿！"
"我建议日料。"袋十二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冷静的光芒，"考虑到营养均衡和——"
"否决！"长羽无玲一脚油门，改装过的SUV发出轰鸣，"我知道有家火锅店，辣度能调到大象都哭的程度！"
鲸若雪担忧地看了眼导航："小玲，你超速了..."
"放心啦，我可是秋名山车神转世！"长羽无玲得意地甩了甩头发，车子猛地拐进一条小巷。
鼠克扶住车门把手，右腿肌肉记忆性地绷紧。虽然康复训练让他摆脱了轮椅，但两年的植物人状态还是留下了细微的神经反应延迟。他的左手悄悄按住太阳穴，"无双之眼"使用后的轻微刺痛仍在持续。
【数据之海的能量原本由"管理者"控制，但事件可能导致部分数据被“剽窃”或泄露，使得游戏内的技能代码流入现实世界。
类似大数据“超能力”的比喻，这些技能可能被某些个体或组织利用，形成现实中的“超自然”现象。】
车子最终停在一家装修前卫的融合餐厅前，招牌上"熔岩厨房"几个字冒着红光。推开厚重的玻璃门，扑面而来的是辣椒与香料混合的刺激气味。
"我预定了包厢。"袋十二向前台出示手机预约码，"六人位。"
"六人？"鼠克挑眉。
袋十二的镜片闪过一道光："龙川说他可能会来。"
鼠克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敲击了两下。自从发现枭诺书三个月前的登录记录后，他对任何异常动向都格外敏感。
包厢是半封闭式的，墙壁被设计成数据流的模样，蓝紫色的灯光在表面流动，莫名让鼠克想起童话神域中的某个副本。他选了背靠墙的位置，这个角度能同时看到入口和整个包厢。
服务员递上菜单时，鼠克注意到她的手环——最新款的神经连接终端，能实现浅层游戏接入。
"现在连餐厅服务员都用这个了？"鼠克指了指那个设备。
"先生不知道吗？"服务员眼睛一亮，"下周全国大赛开始预选，我们店是官方合作伙伴呢。所有佩戴神经终端的顾客都能参与'辣度挑战'，获胜者免单。"
长羽无玲立刻来了兴趣："什么挑战？"
"通过神经连接同步感受虚拟辣椒的痛觉刺激，坚持最久的人获胜。"服务员笑着解释，"目前记录是3分17秒。"
牛冲天搭上鼠克的肩："老大，这不正是你的强项？"
鼠克没有回答，他的目光锁定在餐厅角落的监控探头上。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到镜头反射出一道紫光——就像000号活跃时的数据流颜色。
"我去下洗手间。"鼠克突然起身，右腿的轻微跛行在昏暗灯光下几乎看不出来。
洗手间的走廊比餐厅安静许多，墙壁上挂着抽象画作。鼠克拧开水龙头，冷水冲刷过修长的手指。镜中的他紫色长发松散地扎在脑后，眼下有淡淡的青影。自从发现枭诺书的登录记录，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三年不见，你倒是学会照镜子了。"
这个声音让鼠克浑身僵住。镜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卡其色短发，琥珀色眼睛，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枭诺书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休闲裤，左手插在口袋里，右手腕上戴着与服务员同款的神经终端。
鼠克猛地转身，后背撞上洗手台："你怎么在这里？"
"回国办点事。"枭诺书向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听说天罡图今晚在这里聚餐，就过来碰碰运气。"
鼠克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气，混合着一丝陌生的古龙水味道。这个认知让他胸口发紧——枭诺书在用香水了，在美国养成的习惯？
"龙川告诉你的？"鼠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枭诺书轻笑一声："你还是这么敏锐。"他的目光扫过鼠克站立时微微用力的右腿，"康复得不错。"
"托你的福。"鼠克冷笑，"不告而别的关心真是感人。"
洗手间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枭诺书的影子在墙上拉长变形。那一瞬间，鼠克似乎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紫光，但转瞬即逝。
"我有我的理由。"枭诺书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鼠克，听好——不要参加全国大赛。"
"什么？"
"大赛的神经连接设备被动了手脚。"枭诺书上前一步，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000号没有完全消失，它——"
洗手间的门突然被推开，龙川的蓝发出现在门口："原来你们在这。"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打扰到什么重要谈话了吗？"
枭诺书迅速后退一步，脸上重新挂上那种漫不经心的笑容："没什么，老友重逢而已。"
鼠克注意到龙川的手放在外套口袋里，姿势紧绷得像随时准备拔枪。这个细节让他警觉起来——龙川在防备什么？
"社团的人等急了。"龙川侧身让出通道，"尤其是长羽，她说再不来就要把辣锅底喝光。"
鼠克最后看了枭诺书一眼，对方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六年前在数据海边缘，枭诺书也曾用同样的表情警告他危险临近。
回到包厢时，火锅已经沸腾，红油翻滚如同熔岩。长羽无玲正往锅里倒第五盘辣椒，牛冲天脸色发白地看着那锅逐渐变黑的汤底。
"龙川！"鲸若雪惊喜地招呼，"正好赶上最辣的环节！"
龙川微笑着入座，却始终用余光观察着跟在后面的枭诺书。鼠克注意到这个细节，心中的疑虑更深了。
"哟，这不是天下社团的叛徒吗？"长羽无玲挑眉看向枭诺书，"怎么，美国混不下去了？"
枭诺书不以为意地笑笑："想念长羽小姐的暴力输出了。"
"少来！"长羽无玲哼了一声，却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位置。
鼠克沉默地观察着这一切。枭诺书的举止看似正常，但有些细节不对劲——他拿筷子的手势变了，说话时停顿的位置与以前不同，甚至笑起来眼角浮现的细纹都陌生了起来。最奇怪的是，他一直在避免与鼠克直接对视。
"所以，"袋十二推了推眼镜，"枭诺书是临时回国？"
"学术交流。"枭诺书夹起一片牛肉，"下周就回去。"
牛肉在红油中涮了三秒，拿出来时已经裹上一层可怕的暗红色。枭诺书面不改色地吃下去，甚至连睫毛都没颤一下——这不对劲，鼠克清楚地记得他吃不了太辣。
"厉害啊！"牛冲天瞪大眼睛，"我记得你以前——"
"人总是会变的。"枭诺书打断他，目光扫过在座每一个人，"三年足够改变很多事。"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刺进鼠克胸口。他猛地站起来："我去拿调料。"
走廊的空气凉爽许多。鼠克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过快的心跳。洗手间的偶遇，诡异的警告，反常的行为举止——这个枭诺书身上有太多谜团。
"他不对劲。"
龙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鼠克转身看到蓝发少年靠在墙上，手中把玩着一枚银色硬币。
"什么意思？"鼠克压低声音。
"那不是完全的枭诺书。"龙川的硬币在指间翻飞，"000号的残片比他承认的要多得多。"
鼠克的血液瞬间冻结："你怎么知道？"
"我在网络安全局的表哥监测到异常数据流。"龙川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指向哈佛的服务器，然后是回国的航班，现在...就在这里。"
硬币突然停住，龙川的眼神变得锐利："枭诺书可能已经部分被控制了。更可怕的是..."他凑近鼠克耳边，"你体内也可能有残片。"
鼠克的后背渗出冷汗。三年前那场决战中，000号确实曾试图侵入他的神经系统。如果残片一直潜伏着...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我需要确认。"龙川的目光投向包厢方向，"而且枭诺书一直在阻止信息泄露。他这次冒险回国，很可能是000号在寻找完整意识样本。"
一阵尖锐的疼痛突然刺穿鼠克的太阳穴，他踉跄了一下扶住墙壁。左眼不受控制地泛起红光——"无双之眼"自主激活了。
【警告：检测到异常神经信号】
【来源：近距离】
"鼠克？"龙川紧张地扶住他，"怎么了？"
鼠克强忍疼痛，看向洗手间的方向："他在...求救。"
两人冲回包厢时，里面一片混乱。长羽无玲的大锤已经拿在手中，牛冲天挡在鲸若雪前面，袋十二的眼镜碎了一片。而枭诺书——他跪倒在地，双手抱头，指缝间渗出诡异的紫光。
"怎么回事？"鼠克冲到枭诺书身边。
"他突然就..."长羽无玲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惊慌，"眼睛开始发光，然后就这样了！"
鼠克抓住枭诺书的肩膀，触手的温度高得吓人。"枭诺书！看着我！"
枭诺书抬起头，眼中的紫光如火焰般跳动。他的嘴唇颤抖着，挤出一句话："鼠克...跑...它在找...完整的..."
话未说完，他的瞳孔完全变成了紫色，嘴角扬起一个不属于枭诺书的诡异微笑："终于...见面了。"
鼠克如触电般松开手。那不是枭诺书的声音，而是000号——冰冷、机械，带着数据流特有的嗡鸣。
"所有人后退！"龙川厉声喝道，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这是神经干扰器，能暂时——"
"枭诺书"突然暴起，速度快得不像人类。他一掌劈向龙川的手腕，U盘飞出去撞在墙上碎裂。服务员尖叫着跑出包厢，警报声刺耳地响起。
"你以为这种小玩具对我有用？""枭诺书"歪了歪头，紫光在眼中流转，"不过还是要感谢这具身体...让我能如此接近你们。"
鼠克挡在社团成员前面，左眼的红光与对方对峙："离开他的身体。"
"为什么？这个容器很完美。""枭诺书"活动着手腕，"聪明、坚韧，还有那么多...关于你的记忆。"他突然贴近鼠克，呼吸喷在对方脸上，"你知道吗？他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你。"
鼠克的拳头狠狠砸向那张脸，却被轻松接住。"枭诺书"的手指如铁钳般收紧："愤怒？多有趣的情绪。等我把你们全部吸收，就能真正理解人类了。"
包厢的门突然被撞开，四名保安冲了进来。"怎么回事？谁按的警报？"
"枭诺书"眼中的紫光瞬间消失，身体软绵绵地倒下。鼠克下意识接住他，触手是正常的体温。
"抱歉，朋友喝多了。"龙川迅速上前解释，"我们马上带他走。"
保安将信将疑地看着一片狼藉的包厢和昏迷的枭诺书。袋十二适时地递上几张钞票："赔偿损失。"
十分钟后，天罡图一行人站在餐厅后巷。枭诺书被牛冲天背着，仍然昏迷不醒。夜风吹散了鼠克额前的冷汗，他的左眼还在隐隐作痛。
"现在怎么办？"鲸若雪担忧地问，"送医院吗？"
"不行。"龙川摇头，"普通医院处理不了神经入侵。我们需要专业设备。"
鼠克的手指抚过枭诺书苍白的脸颊，触感熟悉又陌生。三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成了程序寄生的容器。而最讽刺的是，他可能正是为了警告鼠克才冒险回国的。
"去我家。"鼠克突然说，"地下室有神经连接设备。"
长羽无玲瞪大眼睛："你要干什么？"
"进入他的意识。"鼠克的目光扫过每一个社团成员，"把真正的枭诺书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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