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权富贵只是用指尖捻了捻那蛛丝叶。
然后，极其自然地将整个油纸包，连同那个笨拙的蝴蝶结和精致的叶子一起，稳稳地收入了宽大的袖袋之中。
动作流畅得仿佛只是收起一件寻常的练武器物。
王权富贵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甚至未曾向四周看一眼，便转过身，步履沉稳地离开了练武场，只留下清瞳在树后捂着胸口。
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
三日后。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王权富贵擦拭得锃亮的剑匣上。
小师妹正替王权富贵整理着匣中的佩剑和备用符箓，手指忽然在角落里触到一点异样的光滑。
她好奇地拨开符纸，“咦？”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捏出一张被压得极其平整、毫无褶皱的油纸。
“师兄！”小师妹捏着那张纸，凑到鼻尖嗅了嗅，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像发现了天大的秘密，“你剑匣里怎么藏着糖纸？还是桂花味儿的！”
小师妹挥舞着糖纸，一脸促狭，“师兄，师傅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说妖物给的东西绝不能入口吗？你怎么……”
王权富贵正襟危坐于书案前，翻阅着卷宗，闻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神色淡漠，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实：
“除妖所用。”
“除妖？”
小师妹狐疑地皱起小鼻子，又用力嗅了嗅那张被保存得异常完好的糖纸，那上面残留的、属于桂花的甜蜜香气和糖的甜腻气息依旧清晰可辨。
“可这上面明明……有很浓的甜味儿啊！除妖用糖？这……”
“闻错了。”王权富贵依旧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吐出三个字，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精准地扣住剑匣边缘，“咔哒”一声轻响，利落地将剑匣合上，也关上了小师妹所有的疑问。
小师妹：“…………………”
又过了几日。
回廊外，一树梨花正开到荼蘼，雪白的花瓣如雨纷扬。
清瞳已经在回廊的拐角处徘徊了许久。她攥紧了小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终于，在王权富贵颀长的身影即将走过时，鼓足了生平最大的勇气，一步跨出，拦在了他面前。
她紧张得浑身都在微微发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脸颊更是烧得滚烫。
却还是努力地仰起那张小小的、带着忐忑的脸庞，清澈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声音轻得如同被风吹散的梨花瓣：
“王……王权少爷……”
清瞳深吸一口气，终于问出了那个在她心底盘旋了无数遍的问题，“糖……甜吗？”
王权富贵的脚步，第一次因为她的话语而明显停顿。
一阵清风适时拂过，卷起漫天雪白的梨花，有几瓣调皮地沾在了清瞳金色的发间，如同天然的珠花。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王权富贵微微垂眸，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少女紧张得睫毛都在颤动，那双盛满了期待和不安的眼睛，亮得惊人。
他沉默了良久，久到清瞳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心一点点沉下去的时候，才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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