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剑与糖（3）

“……尚可。”

短短两个字，如同天籁。

清瞳的眼睛“唰”地一下亮了起来。

那光芒瞬间驱散了所有的忐忑和不安，仿佛有无数颗最璀璨的星辰落入了她清澈的眼底，绽放出纯粹而耀眼的喜悦。

嘴角也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露出了一个比春日暖阳还要明媚的笑容。

…

自那以后，仿佛成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约定。

王权富贵每月风尘仆仆、带着一身未散的血腥气与剑气从除妖前线归来时，他那素来只装符箓和法器的宽大袖袋里，总会多出一包用油纸仔细包裹好的糖。

有时是熟悉的桂花糖，金黄的糖粒上桂花依旧灿烂；有时是带着春日气息的杏花蜜，粉嫩的花瓣凝固在晶莹的蜜糖里；最令人惊讶的，是偶尔竟会出现一小串晶莹剔透、裹着厚厚糖壳的冰糖葫芦，红艳的山楂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

真不知他是如何在激烈的厮杀中，还能完好无损地将这脆弱的甜蜜带回来的。

而清瞳那不断出现在窗棂、回廊、甚至练武场边的织锦，也越发精致繁复，灵气逼人。

细心的人会发现，每幅作品的角落，不知何时起，都悄然多了一个小小的、用金线勾勒出的糖罐图案。

那糖罐憨态可掬，仿佛装着无尽的甜蜜。

偶尔有负责夜间巡逻的道士，在路过那棵最高的梧桐树下时，会不经意地抬头，看到几根在月光下闪烁着柔和金芒的蛛丝，从浓密的树冠中垂落下来。

蛛丝的末端，总是系着一个熟悉的油纸包，在夜风中悠悠地、轻轻地打着转儿，像一颗等待被摘取的甜蜜星辰，又像是一个无声的、温柔的守候。

…

白露节气过后，王权府邸的弟子间悄然流传开一桩带着甜味儿的“奇谈”。

每月初七，当少主完成除魔卫道的重任，风尘仆仆地踏着暮色归来时，他的袖中，必定妥帖地揣着一包糖。

有时是城西百年老字号“李记”的招牌松子糖，松仁饱满，糖衣酥脆；有时是裹着薄如蝉翼糯米纸的梨膏糖，清甜润喉；最令人啧啧称奇的一次，他竟带回了一串完整无缺、晶莹剔透如红宝石般的冰糖葫芦！

那薄脆的糖壳在长途跋涉和激烈战斗后居然毫发无损，简直成了弟子们心中未解的谜团——

少主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与此同时，少主院里悄然出现的那些鬼斧神工、美轮美奂的织锦，其技艺更是达到了令人惊叹的地步。

细心的观赏者总能发现，在这些艺术品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总会出现那个标志性的、小巧玲珑的金线糖罐图案，如同一个隐秘的签名。

而每当夜幕降临或晨曦初露，若有心人抬头望向府中那棵最高的梧桐树冠深处，总能看到几缕细若游丝、却坚韧异常的金色丝线在微风中若隐若现。

丝线的末端，系着一个被晨露或夜雾微微打湿的油纸小包。

它在那里悠悠地、不知疲倦地打着转儿，像一颗永不坠落的甜蜜星辰，又像一个无声的、温柔的约定，在风中静静等待着那个注定会将它摘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