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清瞳果然安静下来,王权富贵才小心地拢起手掌,转身往药庐走去。
雨后的石板路湿滑难行,王权富贵却走得极稳。
宽大的衣袖为清瞳挡去所有寒风,伞面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倾斜。路过一株垂丝海棠时,他特意停下折了片叶子,仔细垫在掌心给清蜘蛛当毯子。
“师兄!你在这里做——”
鹅黄道袍的师妹从回廊转角蹦出来,话说到一半突然瞪大眼睛。她看见素来有洁癖的师兄左手撑着伞,右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什么,袖口都被雨水打湿了也浑然不觉。
“天呐!你居然在哄蜘蛛?!”
小师妹的声音拔高了八度。
王权富贵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只见他掌心里,清瞳正用两条前腿抱着他的拇指,烧得糊涂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最令人震惊的是,师兄从不离身的玉佩,此刻正被那只蜘蛛当抱枕似的搂在怀里。
“沉稳些,莫一惊一乍。”
王权富贵侧身挡住小师妹探究的目光,眉头微蹙。
这个动作让他掌心的清瞳完全避开师妹视线。
与此同时,小蜘蛛似乎感应到陌生人的气息,不安地往王权富贵虎口处缩了缩,八条腿同时收紧。
“它生病了。”王权富贵硬邦邦地解释,却在不经意间调整了手掌的角度,让清瞳能靠得更舒服些。
拇指轻轻抚过清瞳颤抖的后背,这个安抚性的动作熟练得不像第一次做。
小师妹促狭地笑了:“好的好的,那需要我帮忙熬药吗?我记得药庐有专门治——”
“不必。”王权富贵打断她,转身时衣袖带起一阵风,“我亲自来。”
这三个字说得斩钉截铁,仿佛是什么庄严的誓言。
小师妹望着王权富贵远去的背影,突然发现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像是刻意保持着某种平稳,连衣摆晃动的幅度都控制在最小范围。
“哦~~”小师妹悟了。拖长声调,笑得见牙不见眼,“你亲自来呀。”
药庐里,王权富贵将清瞳安置在一个铺着软垫的竹篮里。他先是焚了一炉安神香,又用灵力将药炉的火候调到最温和的状态。
当他把月见草和其他几味药材放入药臼时,动作突然顿了顿——清瞳正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螯牙轻轻开合,像是在说什么。
王权富贵放下药杵,俯身凑近:“要什么?”
清瞳虚弱地抬起一条前腿,指向药柜最上层的小瓷罐。那是她往日受伤时,王权富贵给她用过的蜂蜜,能掩盖汤药的苦味。
少年的眼神软了下来。
他取蜂蜜时,袖口不慎勾倒了药柜上的针囊,数十根银针哗啦啦散落一地。正要弯腰去捡,竹篮里突然传来急促的“咔嗒”声。
清瞳焦急地用腿敲击竹篮,分明是不想他被扎到。
这个细节让王权富贵怔在原地。他沉默地收起银针,熬药时往陶罐里多放了两颗蜜枣。
一个时辰后,清瞳在高烧退去后恢复了人形。
她意外的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精致的蛛网吊床上,每一根丝线都泛着淡淡的灵力光芒。这不是普通的蛛网,经纬交错间暗合八卦方位,四角缀着的安神符被折成小星星的形状。
清瞳好奇地触碰蛛丝,那些金线立刻泛起温暖的光芒,将她整个人温柔地包裹起来。床边小几上放着一碗还在冒热气的药汤,碗底沉着两颗蜜枣,底下压着的字条墨迹未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