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权富贵嘴角微微上扬,把挣扎的毛团子捧到面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些乱蹬的蛛腿,动作熟稔得像在整理剑穗流苏:“别乱动。”
说着,却用指尖轻轻弹了弹那个小揪揪,看着金线在空中晃出细碎的光晕。他常年握剑的指腹有薄茧,蹭得绒毛簌簌作响。
清瞳气鼓鼓地瞪着王权富贵,却在看见他眼底藏不住的笑意时愣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王权富贵这样笑,不是转瞬即逝的细微弧度,而是真真切切的笑。
眼尾弯起温柔的纹路,连左颊那个几乎从不显现的酒窝都露了出来。阳光穿过他垂落的发丝,在白玉般的脸颊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有些奇怪。”王权富贵忽然说,却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护住了那个摇摇欲坠的小揪揪,“等你能变回来,我教你……梳头。”
说最后两个字时声音极轻,像是怕惊飞枝头的雀鸟。
窗外的知了突然开始聒噪,盖过了清瞳骤然加速的心跳声。而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王权富贵悄悄将一根脱落的金色绒毛藏进了贴身的锦囊里,和之前的蓝铃花标本放在了一起。锦囊内侧还绣着个歪歪扭扭的蜘蛛图案,针脚稚嫩得可爱。
…
傍晚时分,清瞳趴在桃树枝上,头顶的小揪揪已经有些松散,金线垂下一缕拂在她眼前。
她看着王权富贵在院中练剑,夕照将他的衣袍染成绯色。
剑锋每次划过都会带起一阵微风,吹得她头顶的金线一颤一颤的。当最后一式收势时,一片桃花瓣不偏不倚落在清瞳的揪揪上,像给滑稽的小发髻簪了朵花。
王权富贵收剑入鞘,走到树下伸手,却不是摘花瓣,而是轻轻捏了捏那个毛茸茸的小发髻。他的指尖沾着汗水,黏住了几根金灿灿的绒毛。
“明日,”王权富贵抬头看着天边的火烧云,声音比平时柔软许多,“带你去采晨露。”
清瞳歪着脑袋,八只眼睛都亮了起来。
她忽然觉得,暂时变不回人形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现在,她能光明正大地请求王权少爷给自己梳一辈子的毛毛~
…
当天夜里,清瞳被一阵暖流惊醒。
月光透过纱帐,她看见自己恢复如初的手指正紧紧攥着被角。妖力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恢复,连带着白日里那个滑稽的小揪揪也消失了,只有枕边放着的一根金线,证明那并非梦境。
清瞳:“……呀。”
不好。
变回人形后头顶的小啾啾一定散开了。
小啾啾确实是散开了,但——
清瞳慌张地摸了摸头顶,却摸到一缕被编成细小发辫的金发,末尾系着的正是那根金线。更惊诧的,她发现妆台上多了把精致的玉梳,下面压着张字条:
“若醒来,辰时,后山。 王权”
字迹依旧凌厉,但“时”字的日字旁画成了个小太阳,旁边还有个墨点,像是写字的人想起什么,笔尖停顿太久留下的痕迹。
清瞳把脸埋进被子里,耳尖红得快要滴血。
现在装回小蜘蛛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