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道门分部笼罩在一层薄雾中，朱红色的门柱上还挂着昨夜的露珠。
苏瞳跟在王权墨身后半步的位置，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她的蛛丝发饰在晨光中泛着细碎的光，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等会跟紧我。”王权墨头也不回地说道，黑色制服的袖口绣着暗纹，在走动间若隐若现。
他的声音依旧冷淡，却放慢了脚步，“别乱碰道门的东西。”
苏瞳点点头，又意识到他看不见，急忙小声应道：“好、好的。”
道门分部的建筑古朴庄严，青石板路两侧立着石灯笼，里面跳动着永不熄灭的符火。
几个早起的弟子正在庭院里练剑，剑光划破晨雾，发出“咻咻”的破空声。
当王权墨带着苏瞳走进主殿时，原本嘈杂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苏瞳身上。
确切地说，是集中在她发间若隐若现的蛛丝，和那双在紧张时微微泛出金色的妖瞳上。
“王权师兄，这位是……？”一个年轻弟子壮着胆子问道，手中的符纸“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没等王权墨回答，站在最前面的中年道士已经“唰”地抽出拂尘，厉声喝道：“王权墨！你竟敢带妖怪进道门重地？！”
苏瞳被这突如其来的喝问吓得后退半步，后背“咚”地撞上了门框。
她慌乱中想要道歉，却不小心从指尖泄出几缕蛛丝，轻飘飘地粘在了最近的一个香炉上。
“我、我不是……”她手忙脚乱地想去解开，结果蛛丝越缠越乱，最后“哐当”一声，香炉盖子被整个掀翻，滚落在地。
大殿里一片死寂。
王权墨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向前一步，黑色制服的下摆划过一道凌厉的弧度，正好将苏瞳挡在身后。
“李师叔，”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这是我的任务对象，涂山特批的续缘案例。”
被称作李师叔的中年道士脸色铁青：“荒唐！道门弟子怎能与妖怪厮混？这成何体统！”
周围的弟子们开始窃窃私语，有人指指点点，更有甚者已经悄悄摸出了符咒。
苏瞳感觉自己的妖力开始不受控制地波动，指尖的蛛丝越来越多，在地上织出了一小片银白色的网。
“够了。”
王权墨突然抬手，“铮”的一声，长剑出鞘三寸，寒光映在他冷峻的眉眼上。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我的人，”他一字一顿地说，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轮不到你们置喙。”
苏瞳猛地抬头，脸颊“腾”地烧了起来。她看见王权墨的背影挺得笔直，黑色制服下的肩膀线条紧绷，像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去藏书阁等我。”王权墨侧过头，声音压低，“拿着这个。”
他递过来一块玉牌，指尖在交接时不经意擦过苏瞳的手心，温热干燥。
苏瞳接过玉牌，发现上面刻着“王权”二字，边缘已经被摩挲得十分光滑。
“那、那个……”她红着脸，声音细如蚊呐，“你刚才说‘我的人’……”
王权墨的耳尖“唰”地红了。
他猛地别过脸，语气凶巴巴的：“还不快去！”
苏瞳抱着玉牌小跑离开，身后传来李师叔气急败坏的声音：“王权墨！你给我解释清楚！”
她没有看见，在她转身的瞬间，王权墨伸手从肩上拈下一根银亮的蛛丝，小心翼翼地缠在了自己的剑穗上。
阳光下，那缕蛛丝与红色流苏交织，像是一个隐秘的誓言。
……
藏书阁里，苏瞳趴在窗边，看着庭院里练剑的弟子们。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窗棂上织出细小的蛛网，每一根丝线都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原来道门是这样的啊……”她轻声自语，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窗外，一只蝴蝶撞上了她织的网，轻轻挣扎了几下。苏瞳眨眨眼，伸手将蝴蝶小心地放了出来。
“要自由才对。”她笑着说，眼睛里盛满了细碎的光。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