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容容站在原地,并未追赶。
她看着涂山雅雅风风火火、转眼消失在林间的红色身影,碧色的眸子微微转动,最终落回废墟中心。
涂山红红已经放下了抚弄袖口的手,正静静地望着她们离去的方向,侧脸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沉静。
涂山容容的唇角依旧挂着那抹淡淡的、仿佛永远不会消失的微笑,但指尖却在那冰冷的金算盘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在寂静废墟中显得格外突兀的“啪嗒”声,如同某种无声的注脚。
……
涂山雅雅拎着东方月初,如同一阵红色的飓风,蛮横地刮过涂山的后山小径。
林木在急速倒退中化作模糊的绿影,冰冷的山风像刀子一样刮在东方月初脸上,让他本就翻江倒海的胃更加难受。
“雅雅姐!慢、慢点!我……我真的要吐了!”
东方月初感觉自己像块被甩来甩去的破布,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
“吐什么吐!男子汉大丈夫,这点风都受不了?”
涂山雅雅非但没有减速,反而脚下生风,跑得更快了,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姐姐让你去寒潭清醒清醒,那就得立刻、马上!晚一秒都是对姐姐命令的不尊重!懂不懂!”
她提到“姐姐”时,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崇敬和一丝急于表现的迫切。
终于,刺骨的寒意穿透了疾驰带来的混乱感。
一片巨大的、冒着森森白气的寒潭出现在眼前。潭水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墨蓝色,仿佛连光线都能冻结,四周的岩石上覆盖着厚厚的、终年不化的白霜。
仅仅是靠近,东方月初就觉得自己的骨头缝里都开始往外冒寒气。
“到了!”
涂山雅雅在潭边一个急刹,手一松。
“噗通!”
毫无准备的东方月初直接被扔进了潭边的浅水里。
刺骨的冰冷瞬间包裹了他,像无数根冰针刺进皮肤,激得他浑身剧颤,惨叫出声:
“哇啊——!好冷啊!!”
冰冷的潭水瞬间浇灭了他身体的燥热和一部分惊恐,但脑子里涂山红红拂过焦黑袖口的画面却更加清晰了。
那画面像烙印一样烫在他心头,混合着此刻刺骨的寒冷,形成一种奇异的、让他更加难受的感觉。
涂山雅雅抱着胳膊站在岸边的岩石上,红色的身影在寒潭的白雾中格外醒目。
她看着在浅水里扑腾、冻得嘴唇发紫的东方月初,乐的哈哈大笑:
“怎么样?够不够‘透心凉’?脑子清醒了没?还敢不敢瞎搞姐姐的符咒、拆姐姐的亭子了?”
东方月初哆哆嗦嗦地抱着胳膊,牙齿咯咯打架,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
他挣扎着想往岸边爬,但手脚冻得发麻,动作笨拙又迟缓。
“清醒?我看他快冻成冰棍了。”
一个温和中带着一丝凉意的声音响起。
涂山容容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寒潭边。她依旧抱着她那本厚厚的账簿和金色算盘,碧色的眸子平静无波地看着水里狼狈的东方月初,仿佛在看一个亟待评估的损毁物品。
晚风吹动她淡绿的裙裾,与周围冰冷的白雾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