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云飞背对着她的方向,沙色的卷发在夜风中显得有些凌乱。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厉雪扬也能从他紧绷的肩膀看出他的挣扎。
“...再、再给我一天。”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一天?”另一个长老急声道,“赤蝎妖王的叛军已经攻到皇城脚下!老狐皇陛下...怕是撑不过今晚了!”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梵云飞身上。他踉跄了一步,扶住身旁的帐柱才勉强站稳。
厉雪扬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想起这些天边境上异常的宁静,想起赤蝎妖王部队神秘的撤退,原来这一切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殿下,您若再不回去,西西域就要落入叛军之手了。”白须长老重重顿了一下权杖,“届时不仅是皇族,所有忠于您的子民都将遭殃。您忍心吗?”
梵云飞缓缓抬起头,望向厉雪扬营帐的方向。月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盛满了她从未见过的痛苦与决绝。
厉雪扬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将自己完全隐入阴影中。她知道,这一刻,她不能出现。一旦现身,只会让他的抉择更加艰难。
“...我走。”许久,梵云飞终于吐出这两个字,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长老们明显松了口气。白须长老取出一件绣着皇室徽记的斗篷,为他披上:“请殿下即刻动身。”
梵云飞站在原地不动,目光依然紧紧锁着厉雪扬的营帐。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蹲下身,将双手轻轻按在沙地上。
淡金色的光芒自他掌心流淌而出,沙粒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缓缓升起、旋转、凝聚。不过片刻功夫,一片微缩的星空在他手中成型。
那是他们初遇那晚的星空,每一颗星辰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不同的是,这片沙之星空被永恒地定格在了这一刻,沙粒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再也不会消散。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片星空放在厉雪扬的窗台上,最后望了一眼她熟睡的营帐,转身离去。
没有道别,没有解释,只有一个永恒的承诺,静静地留在月光下。
直到那些身影彻底消失在沙漠深处,厉雪扬才从阴影中走出来。她走到窗边,轻轻捧起那片沙之星空。沙粒在她掌心微微发热,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笨蛋...”她轻声骂着,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滑落,“连声再见都不肯好好说吗?”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沙漠呼喊他的名字,回答她的只有呼啸的风声。那个总是结结巴巴却始终守护在她身边的少年,那个会为她建造沙塔、为她控制流沙、为她不惜血脉暴走的小沙狐,就这样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里。
晨光初现时,副将匆忙来报:西西域境内燃起漫天烽火,疑似发生重大变故。
厉雪扬已经换好了戎装。她站在瞭望台上,远眺西西域的方向,手中的御水珠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躁动,温顺地躺在她的掌心,只是那抹核心的红色比以往更加鲜艳。
“传令下去,全军进入战备状态。”她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离职守。”
“将军...”副将担忧地看着她,“云侍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