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缇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着青白。
她望着魏劭眼中翻涌的怒火,喉咙却像被棉花堵住一样。
她一直都知道乔魏世仇,也知道这仇恨不可能被轻易消弭。
乔圭是魏劭不共戴天的仇敌。
但个人更是她血脉相连的祖父。
那个总将她抱在膝头讲故事,在她闯祸时护着她的祖父。
她没有办法去恨他。
阿缇“他是我的祖父!”
阿缇声音颤抖,带着几分凄厉。
阿缇“你再嫉恨他,可于我而言,他是我的亲人!”
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却怎么也冲不散脑海中祖父最后的模样。
魏劭面色阴沉如暴雨前的天空,青筋在额角突突跳动。
数年前那场血战的惨烈画面又一次在他眼前闪现。
箭矢破空的尖啸、父亲倒下时的决绝、兄长不甘的眼神。
这些记忆如利刃般扎进他的心脏。
魏劭“你可知我父兄因他惨死,辛都血流成河,满城妇孺皆成冤魂!”
他的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
魏劭“如今你却要为仇人立灵堂,你把我置于何地?”
屋内气氛剑拔弩张,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半夏和韦娘脸色苍白,不敢出声,她们从未见过女君和男君如此对峙。
阿缇突然笑了,笑声里满是悲凉与绝望。
阿缇“我是仇人的孙女。”
她缓缓起身,双腿因跪坐太久而发麻,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
阿缇“你杀了我吧,否则我永远做不到忘记祖父。”
魏劭瞳孔骤缩,看着阿缇决绝的眼神。
他从未想过要伤害她,可此刻两人之间仿佛横亘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魏劭的喉结上下滚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
魏劭“出去。”
魏劭突然转身,对着噤若寒蝉的半夏和韦娘低喝。
待门扉重重阖上,屋内仅剩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魏劭“你是不是以为,你真的国色天香,可以迷惑的了我?”
阿缇扶住冰冷的桌案,就那样望着他。
阿缇“我一直以为,巍国答应了焉州的求亲。”
阿缇“便是想要重修旧好。”
魏劭听到这话,瞳孔骤缩。
魏劭“你做梦!”
魏劭“数年的仇恨永远不会消失殆尽。”
听到这话,阿缇已觉得心力交瘁,她闭了闭眼。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
阿缇的泪水砸在案几上,晕开点点深色水痕。
魏劭盯着她颤抖的肩膀,喉间翻涌的话最终化作一声压抑的低吼。
魏劭“从今日起,你只需记住自己是魏家妇,忘了乔家那层身份!”
他猛地掀翻案几,竹简与笔墨轰然坠地。
阿缇“若我做不到呢?”
阿缇抬起头,眼底血丝密布。
男人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带着近乎偏执的执念。
魏劭“那你也要活着,以巍国女君的身份活着。”
吱呀一声,房门被撞开。
半夏和韦娘哭喊着冲进来,见阿缇被魏劭禁锢。
两人立刻扑过去将她护在身后。
半夏“男君!”
半夏跪在地上,发髻凌乱。
半夏“女君今日粒米未进,她何错之有啊。”
韦娘则死死攥住阿缇发凉的手,泪水不断砸在阿缇手背。
韦娘“女君身子本就弱,再这样下去……”
阿缇倚着半夏的肩膀,望着魏劭紧绷的下颌线。
阿缇“魏劭。”
阿缇“你要的不过是个听话的傀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