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里朱夫人的哭声刺耳,魏劭握在门把上的手骤然收紧。
他本是来向祖母请安,却不想听见母亲这番话。
昨夜之事,他怎么都有些不明白。
为何,为何母亲要帮助旁人算计他这亲子。
魏劭“母亲当真只是想留表妹作伴?”
魏劭踏入门内,玄色衣袍随着步伐带起冷冽的风。
朱夫人的哭声戛然而止。
徐太夫人看着孙子泛红的眼眶,微微叹了口气。
阿缇转身时,正对上魏劭沉如寒潭的目光。
他发间还沾着未干的水珠,显然是刚沐浴过,可周身的寒意却比昨夜高热时更甚。
朱夫人“仲麟,你听母亲解释……”
朱夫人靠近,却被魏劭后退半步避开。
魏劭“解释什么?解释如何纵容表妹下药算计我?还是解释为何将救命恩人视作眼中钉?”
魏劭的声音发颤,从军多年见惯生死的他,此刻竟觉得心口钝痛。
他看向阿缇,她只是默默垂眸,不发一言。
朱夫人的脸色惨白如纸。
朱夫人“仲麟,母亲没有那个意思,母亲都是为了你好……”
魏劭“为我好?”
魏劭冷笑。
魏劭“母亲,您所做究竟哪里是为了我?”
徐太夫人亦是冷了神情。
徐太夫人“够了!朱氏,你糊涂一世,当真要寒了仲麟的心?”
她看向魏劭。
徐太夫人“昨夜孙媳守了你整整一夜,方才郑楚玉的丑事,她也未说过半句落井下石的话。”
阿缇望着魏劭泛红的眼眶,突然想起昨夜他高热时攥着自己手腕,哑声问“为什么”的模样。
那时的魏劭不像威风凛凛的君侯,倒像个被世界抛弃的孩子。
魏劭“母亲可知,昨夜若不是阿缇,儿子早已烧得人事不省?”
朱夫人瘫坐在地,泪水模糊了妆容。
朱夫人“仲麟,母亲只是怕你被这女人迷惑,忘了家族的仇恨啊!”
朱夫人“乔女,是仇人之女。”
厅内空气骤然凝固,阿缇的指尖猛地蜷缩进掌心。
她嘴角浮现几分讽刺。
回回都是这样,乔女,就像将她永生永世钉在了耻辱柱上,不得翻身。
徐太夫人沉声。
徐太夫人“荒唐!二十年前的恩怨,怎能迁怒无辜!”
朱夫人“仲麟,母亲是怕你重蹈覆辙!”
朱夫人突然尖叫,发髻散落的珠钗在地上撞出刺耳声响。
朱夫人“当年你祖父、父亲和兄长就是被乔家设计,战死沙场!如今乔家女进了门,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她……”
朱夫人“我一想起我的夫君和伯功,就如同刀在割肉一般啊。”
阿缇瞧着这荒诞的一切,闭了闭眼。
阿缇“祖母,我身体不适,先行回去了。”
徐太夫人点头应允,阿缇转身踏出屋子,她身形微微发颤。
半夏忙上前来扶着她。
阿缇踩着青砖往外走。
身后朱夫人的哭嚎声渐渐模糊,唯有“仇人之女”四个字,像针,一下又一下扎进心口。
回回都是这样。
从辛都至今,她每一次都在以退为进。
也曾想过能够安稳在魏家争得一席之地,可是祖辈那些恩怨却让她喘不过一口气。
有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魏劭“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