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镜像

暴雨在挡玻璃上炸开成蛛网状的水痕，陆远将油门踩到最，仪表盘指针在160公里刻度处颤抖车载导航不断规划路线，红色警示条显示前方三公里发生追尾事故。他猛打方向盘转入应急车道，轮胎碾过积水溅起半米高的泥浆。

监控系统有三十秒空白。"唐薇从蓝牙耳机里，背景密集的敲击声，"刚好覆盖妍安检门到登机口的全过程。"

陆远咬肌绷紧。后视镜里出他充血的眼睛，虹膜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雨刷器在最高位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声，就像他脑海里根越绷越紧弦。

"周默刚发来苏雅助理的履历。"薇停顿半秒，"她在曼谷护理学院进修过麻醉学。"

高速公路的隔离带突然闪过反光标识，刺目的白光让陆条件反射闭眼。再睁开时，前方货柜车尾灯在雨幕中晕染成血色光。他猛踩刹车，防抱死系统启动的震动顺着踏板传遍全身机场航站轮廓在闪电中时隐时现。陆远甩上车门冲进雨里西装下摆立刻雨水浸透成深灰色安检通道的金属门泛着冷光，值班警员正在查看电子通行证，对讲机里传来的对话："T3地下车库B区...银色奔驰...需要痕迹科..."

唐薇站在监控室门口，手里电脑显示着放大的红外影像。她指尖点在画面上某个反光点："钛合金指环内侧有注射孔，足够让成年女性在五秒内失去。"

监控画面定格在林妍倒下的瞬间。她的风衣下摆像折翼的鸟翅般扬起，长发遮大半张脸。苏雅助理扶住她的姿势看似关切，却精准按在颈动脉位置。

"航班信息是假的。"唐薇调出另一个窗口，"CA1721的乘客名单里没有妍，但系统显示她通过了登机口。"

陆远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十六个监控画面同时跳动，某个角落里闪过半截银色奔驰的车尾。值班员的对讲机突然爆出电流杂音："物招领处...指纹匹配储物柜里的华为手机屏幕已经碎裂，但锁壁纸完好无损——陆远去年生日时和林在洱海边的合影。他常用密码的指尖有些发抖，第七次尝试时，相图标突然弹出新通知。

未同步的云端照片里，有张模糊的会议室偷拍。苏雅递给穿黑西装的男人牛皮纸袋，文件袋边缘露出"股权转让"的印刷体字头。照片时间戳显示拍摄昨天下午三点十七分，正是林妍声称看到远和唐在酒店私会的时间段。

"查这个角度。"唐薇放大照片边缘的玻璃反光，"拍摄者应该站在..."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反光隐约可见的梵克雅宝手链此刻正戴在监控画面苏雅助理的手腕上暴雨拍打着航站楼的玻璃穹顶，高频震动声混在雨声里时隐时现。陆远突然冲向电梯，唐薇捡起他掉落的平板电脑——放大的底部，被雨水晕染开的墨迹显出一行小字："备份在胸针里"。

地下车库的照明灯管接触不良，每隔三秒就闪烁一次。银色奔驰安静地停放在区角落，驾驶座车窗上贴着机场临时通行证。陆蹲下身，顺着他的鬓滴在车牌上——那里有处新鲜的刮痕，露出底下被遮盖的原车牌号"浙A"开头的钢印。

后备箱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唐薇举起强光手电，光束穿过雨照在车尾。奔驰标志下方有个不起眼的黑色圆点，正随着撞击声规律地闪烁红光。她突然拉住陆远的手腕别碰那是..."

爆炸声掀最近的两辆手推车。气浪陆远掀三米远，右耳瞬间失去听觉。视野里最后的画面是炸开的车尾箱里，某个闪着银光的微型摄像机滚到他脚边，镜头还在录制状态。

耳鸣中隐约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