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午夜达到顶峰，江古田教堂的尖顶在闪电中时隐时现，雨水顺着哥特式飞扶壁形成无数道微型瀑布。黑羽快斗的钩爪卡进排水管缝隙时，铸铁装饰物上的鸽子惊飞而起，翅膀拍打声淹没在雷声里。他悬在彩窗上方，透过雨帘看见1888年星图上标记的位置——尖顶内部藏着通风井的检修口。
黑羽快斗防水布下面有东西。
快斗的视镜片自动调节着感光度，防水布边缘露出的金属反光不同于生锈的铁皮。第二道闪电劈落时，他看清了那是个黄铜齿轮组，齿距与月相轮上的完全一致。
教堂彩窗突然透出微光。快斗迅速翻到飞扶壁背面，湿透的风紧贴石雕滴水嘴兽。三楼走廊闪过人影，提灯的光斑在玫瑰花窗上投出变形的十字架。当光斑移动到特定位置时，通风井盖板发出机械咬合的咔嗒声。
快斗的指尖触到组边缘。雨水冲掉了人造锈迹，露出底下崭新的车纹路。他转动最外圈的齿轮，齿槽里立刻渗出淡蓝色液体——是磁流变液，军方用来做减震器的智能材料。
黑羽快斗37°角…
快斗模仿刚才看到的光斑角度倾斜齿轮组。第三枚齿轮突然下沉，通风井盖滑开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有超声波驱散雨雾形成的短暂空洞。
地下室的空气裹着陈年霉味涌出来，混着某种电子设备特有的臭氧味。快斗刚垂下绳索，耳麦里突然响起白噪音——是广谱信号干扰器在工作。摘下耳麦的瞬间，听见通风井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嗡鸣，频率与父亲笔记本最后一页记录的谐振数值完全吻合。
忏悔室的门轴发出生涩的摩擦声。快斗的鞋底刚沾到地下室灰尘，整个空间突然陷入漆黑。不是停电，是某种吸光材料在四壁展开，连他腕表上的荧光都被吞没了。只有忏悔室门缝里漏出一线光，在地面投下细长的三角形。
黑羽快斗电磁陷阱？
快斗的扑克枪滑入手心。三角形光斑突然扭曲，变成跳动的正弦波——整个地下室变成了巨型次声波发生器。第一波低频震动传来时，他的胃部像被无形的手攥住，视网膜上炸开一片血红。
烛台倒地的脆响在声波显得异常清晰。快斗撞上墙壁时，肘部碰到某个凸起物。火光骤亮的刹那，他看见自己撞倒的是个老式黄铜烛台，而墙上挂着幅泛黄的照片：年轻的魔术师黑羽盗一搂着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两人手腕上的银链在闪光灯下亮得刺眼。那条链子的搭扣结构，和快斗随身携带的齿轮坠一模一样。
黑羽快斗不可能…
快斗的指尖刚碰到照片，忏悔室的门突然洞开。工藤梦恋从彩窗跃入的身影被次声波干扰得失去平衡，试图抓住垂落的祈祷绳，却扯断了早已腐朽的固定扣。快斗扑过去时，少女的发梢扫过他鼻尖，带着铃兰洗发水与硝烟混合的古怪气息。
两人跌进告解室的瞬间，次声波突然停止。梦恋的膝盖重重磕在斗肋下旧伤处，他闷哼一声，手里的照片飘落在两人之间。烛台滚到墙角，火苗蹿高照亮了照片背面的字迹：1989.3.21，7号样本最终调试。
工藤梦恋松手！
梦恋的袖箭抵住快斗咽喉，但她的目光黏在照片上。金丝眼镜男人的袖口露出一角纹身——是德文花体字的"月影"。
快斗突然翻转手腕，齿轮吊坠的投影正好映在梦恋瞳孔上。吊坠内部精密的齿条结构在火光中投出放大十倍的阴影，与照片里银链搭扣的构造分毫不差。梦恋的呼吸停滞了半拍，这个破绽让快斗轻易反制了她的关节。
黑羽快斗你认识这个。
快斗的声音很轻，齿轮吊坠在他们之间缓缓旋转
黑羽快斗不是从博物馆，不是从任何公开资料。你见过实物。
梦恋的睫毛在火光中颤动。她突然发力挣脱，后脑勺撞到告解台的铜质十字架。金属碰撞声里，快斗听见某种微型电子设备启动的嗡鸣——来自她马尾辫里藏着的发射器。
暴雨拍打彩窗的声音变得密集。梦恋摸到身后的墙壁，指尖触到暗格时整个人僵住了。快斗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烛光映照的墙面上浮现出荧光记号：放射性物质检测报告，落款日期是黑羽盗一"意外身亡"后第三天。
黑羽快斗军用级钚238污染…
快斗的指甲掐进掌心。报告右下角有个烧焦的指纹，旁边用红铅笔写着行小字：齿轮不会说谎，他在等你。
梦恋的袖箭突然调转方向，射快斗身后某根电线。整个忏悔室剧烈震动，隐藏在天花板里的机械结构开始运转。齿轮咬合的轰鸣中，快斗听见梦恋几乎微不可闻的低语
工藤梦恋你父亲改造过这个教堂。
机械结构降下来的是一组精密的天文钟构件，中央齿轮缺了关键的一齿。快斗的吊坠突然发烫，内部精齿条自动展开——正是缺失的那个部件。当他把吊坠按进缺口时，钟构件投射出息影像：黑羽盗一站在同样的忏悔室里，手指抚过某个快斗无比熟悉的动作——是月相轮盗窃案前夜的准备手势。
黑羽快斗他还活着…
快斗的喉结滚动。影像里的父亲突然看向虚空，嘴唇开合说了三个字。同一瞬间，梦恋的发射器爆出火花，全息影像扭曲成噪点。快斗只来得及父亲手腕上的银链闪过诡异红光，与此刻梦恋腕间突然发亮的手链如出一辙。
暴雨中传来警笛声梦恋撞开彩窗的瞬间，快斗抓住她脚踝。两人在湿滑的飞扶壁上对峙，雨水顺着他们的下颌线滴齿轮吊坠上。吊坠表面的放射性物质警告标志突然变成血红色，而三百米外的路口，车顶灯正将雨幕染一片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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