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山林的夜

山林的夜，安静得近乎凝滞，只有篝火偶尔爆出的“噼啪”声打破沉寂。子墨和素心围坐火旁，借着微弱的光亮小声交谈。素心的眸子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灵动的光泽：“这些天跟着你，倒像是误入了一场修仙奇缘，以前只在话本里听过这些，没想到竟真能碰上。”

子墨轻笑，正欲回应，却觉脚边泥土微微震动，似有重物挪动。他眉心轻蹙，下意识握紧剑柄，素心也察觉到异样，玉笛横于身侧，警惕地望向四周。四周雾气忽而汹涌翻腾，如浪潮拍岸，冲散了本就不多的火光。黑影从雾中探出，似是一条巨大的锁链拖拽着沉甸甸的铁球，冲着篝火迅猛砸来。

铁球砸落，激起漫天火星，子墨和素心迅速闪身避开，却见那锁链尽头，黑衣人首领立于暗处，双目冷冽似刀锋：“小子，躲得倒是利索，可终究还是逃不出去。”

素心低喝一声，玉笛扬起，悠扬笛音瞬间穿透雾气，直击四周。那怪兽似被笛声刺痛，发出哀嚎，黑衣人亦是微微蹙眉。子墨趁机拔剑，剑刃泛起冷光，直指黑衣人：“你到底想怎样？”

黑衣人冷哼，身形暴起，手中短刃化作一道乌芒，直取子墨咽喉。子墨剑锋一转，以一式“太极游龙”卸去对方力道，两股真气在空中相撞，爆出沉闷声响。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却迅速调整攻势，剑招连绵不绝。

素心不等子墨分神，玉笛轻点，数道气流从笛孔喷出，直冲黑衣人周身要穴。黑衣人冷哼一声，短刃一挥，竟将气流尽数绞碎，反手一掌拍向素心。子墨大惊，剑身横扫，逼退黑衣人半步，素心趁机跃到子墨身后，玉笛对准黑衣人：“你当真要为了这破匣子，与我们不死不休？”

黑衣人眼神陡然变得森冷：“九宫图匣关乎一门绝世秘密，岂能让你们坏了大事！”话音未落，身后黑影重重攒动，竟是先前退去的怪兽卷土重来。铁链缠绕、钢刺乱舞，雨幕般的攻击将子墨和素心逼入绝境。

子墨只觉剑身震颤，虎口发麻，素心的笛声也渐渐紊乱。他咬紧牙关，真气在丹田狂乱奔涌，却始终无法顺畅运转。危急时刻，他突然想起师父曾言：“阴阳相生，刚柔并济。”他强行稳住心神，剑法陡变，每一式都似缓实快，以柔化刚，竟与黑衣人的攻势僵持起来。

素心见状，笛声再转，清脆高亢的音符如穿透云层的光束，直刺怪兽双眼。怪兽哀嚎着后退，素心抓住机会，抢身上前，一脚将铁球踢向黑衣人。黑衣人被砸得踉跄后退，子墨趁机挥剑斩断锁链。

铁球落地的轰鸣声中，黑衣人暴起，短刃直指子墨心口。千钧一发之际，素心抽出腰间短剑挡在子墨身前，短剑与短刃相撞，火星四溅，素心被震得倒飞出去，嘴角溢出鲜血。

“素心！”子墨心如刀绞，剑锋急转，直逼黑衣人。

黑衣人冷哼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挥手间，数道黑影从雾气中冲出，竟是更多的怪兽。子墨剑法虽精妙，但敌众我寡，渐渐体力不支。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钟声，清越悠长，穿透重重雾气。怪兽们 hearing 竟似受了惊吓，纷纷退去。黑衣人面色一变，咬牙切齿：“暂且记下这笔账！”他转身消失在雾气中。

子墨跌坐在地，望着素心，心中满是愧疚：“都怪我，连累你了。”素心勉强一笑：“傻话，谁让你身上揣着个烫手山芋。”她从怀中摸出一颗草药，放入子墨手中，“快，帮我止血。”

子墨按住素心伤口，草药的清香弥漫开来。素心轻叹一声：“看来咱们得找个地方养伤，再去太极门了。”

“嗯。”子墨点头，忽而警觉地望向四周，黑雾翻涌，似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而那钟声，正从山林深处悠悠传来，指引着他们前往未知的所在。

待到天明，子墨与素心相互扶持着继续前行。素心的伤口虽已止血，但行动仍显不便。子墨心中焦急，却也只能强忍担忧，一心寻找前往太极门的路。

走了大半日，山林愈发幽深，四周的雾气也越发浓厚。子墨突然发现，周围的景色竟与昨日相似，仿佛他们一直在原地打转。素心察觉到异样，皱眉道：“这雾气有古怪，怕是有人故意设下的幻阵。”

子墨心中一紧，想起师父曾提过的阵法之术，阴阳相生，虚实相间。他闭目凝神，感受着四周的气息流动，试图找出阵法的规律。

突然，素心轻呼一声：“看！”她指向远方，那里竟出现了一座小小的木屋。木屋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仿佛海市蜃楼。

子墨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前去探查。他们小心翼翼地接近木屋，却发现屋门虚掩，里面静悄悄的。子墨推门而入，屋内陈设简陋，只有一张木桌和几把椅子，桌上放着一只陶壶，壶嘴还冒着热气。

素心刚想上前，却被子墨一把拉住。他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迅速扫视屋内。就在这时，屋角的阴影中传来一阵轻笑，一个灰发老者缓缓走出，他面容枯槁，眼中却透着精光：“两个小家伙，倒是机灵。”

子墨剑已出鞘，护在素心身前：“前辈是何人？为何设下幻阵？”

老者不答反笑：“云中子那老道的徒弟？九宫图匣可在这丫头身上？”他突然出手，枯枝般的手指直取素心。

子墨剑光如电，逼退老者半步。素心趁机后退，手中玉笛横扫老者腰间。老者冷哼一声，衣袖一挥，竟将笛声化作的气流尽数挡下，反而逼得素心连连后退。

“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老者欺身而上，子墨剑锋急转，与他缠斗起来。

交手数招，子墨只觉老者内力古怪，竟似能吞噬自己的剑气。素心在旁焦急，玉笛轻点，笛音穿透雾气，直击老者心神。老者闷哼一声，身形微滞，子墨抓住机会，剑锋直刺老者肩头。

老者倒飞出去，撞翻木桌，却在落地瞬间消失不见。子墨和素心对视一眼，只见桌上陶壶忽然滚动，从中滚出一张羊皮卷轴，上面画着一幅太极图，与子墨见过的那张《两仪图谱》极为相似。

“这……这是？”素心惊呼。

子墨展开卷轴，卷轴末尾写着几个小字：“阴阳相济，破阵而出。”他猛地醒悟：“这幻阵是太极图所化，只有领悟阴阳相济之理，才能脱身。”

素心点头：“原来如此，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子墨思索片刻：“按图索骥，先找阵眼。”

他们循着雾气流动的方向，在林间穿梭。素心的笛声与子墨的剑意相互呼应，渐渐地，雾气中的景象开始变化，竟出现了一条若隐若现的小路。

走了许久，子墨发现小路尽头有一块巨石，上面刻着一个巨大的太极图。他立刻意识到这是阵眼所在，于是走到巨石前，按照卷轴上的指示，将九宫图匣放在太极图上。

图匣与太极图接触的瞬间，发出一道柔和的光芒，雾气开始迅速消散。子墨和素心眼前一亮，四周的幻阵瞬间瓦解，一条通往太极门的石阶路清晰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望着通向山门的石阶，子墨深吸一口气：“素心，我们终于出来了。”

素心微微一笑：“是啊，总算没白挨这一顿打。”可她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阴恻恻的笑声。黑衣人首领从暗处现身，身后跟着几道黑影。

“小家伙，你以为这样就能逃掉？”他一步步逼近，“九宫图匣，交出来吧。”

子墨护住素心，剑尖直指黑衣人：“休想！”黑衣人冷哼一声，挥手间，数道黑气从他体内涌出，化作一只巨大的黑影怪兽，直扑子墨二人。

怪兽体型庞大，双目赤红，如山崩地裂般冲来。子墨挥剑斩去，剑锋却只能在其身上留下浅浅划痕。素心玉笛急奏，笛声如利箭穿透怪兽耳膜，怪兽痛吼着后退，却仍不死心地缠斗。

就在这时，远处山门处传来悠长的钟声，紧接着，一群身着道袍的弟子从山上飞驰而来，当先一人正是清羽。

“子墨，终于找到你们了！”清羽见到子墨，立刻挥手发出一道青光，直取黑衣人。黑衣人一惊，转身迎战，却被清羽的法术逼得节节后退。

清羽高声喝道：“太极门弟子听令，围住这伙贼人！”众弟子迅速行动，将黑衣人及其手下团团围住。

黑衣人见大势已去，怒喝一声：“撤！”黑影怪兽瞬间化作黑气，与黑衣人一同消失在山林深处。

清羽快步走到子墨和素心面前，检查他们的情况：“伤得如何？”

子墨摇头：“无大碍，多亏了素心姑娘。”素心却虚弱一笑：“若非你及时赶到，我们怕是撑不住了。”

清羽微微一笑：“走吧，先回太极门，再作计较。”他转身对众弟子道，“将这里清理一下，莫要惊扰了山林的生灵。”

一行人沿着石阶登上山门，太极门的景象逐渐展现在子墨和素心眼前。山门之外，云雾缭绕，古木参天；山门之内，殿宇巍峨，香烟袅袅。子墨望着这仙境般的所在，心中满是震撼。

清羽带着他们来到大殿前，那里早已聚集了许多太极门的弟子。清羽对众人说道：“这位是云中子道长的徒弟子墨，他身怀重要的九宫图匣，大家务必热情相待。”

众弟子纷纷行礼，子墨也连忙回礼。清羽又对素心说道：“多谢姑娘一路上的照顾，掌门有请二位。”说完，他引着子墨和素心走进大殿。

大殿内，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端坐于蒲团之上，正是太极门掌门玄机真人。他起身迎接子墨和素心，目光却落在九宫图匣上。

“子墨，可真是辛苦你了。”玄机真人的声音平和而有力，“云中子道长的信物，我们已经收到。你手中的九宫图匣，正是解开太极门千年谜题的关键。”

子墨赶紧行礼，将图匣双手奉上：“弟子遵师父遗命，将图匣送至贵门，望能助您解开谜题。”

玄机真人接过图匣，轻轻摩挲着上面的九宫格，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云中子道长一生致力于修复完整的两仪图谱，如今，这重担便落在了你身上。”

子墨心中一紧，却坚定地点头：“弟子定当竭尽全力。”

玄机真人又看向素心：“素心姑娘，你一路护送子墨，功不可没。不知姑娘是否愿意留在太极门，一同探寻这图匣之谜？”

素心犹豫了一下，望向子墨。子墨点头鼓励，素心便道：“既然与这缘分扯上了，素心愿助一臂之力。”

玄机真人微笑：“好，清羽，带他们去安顿下来，明日一早，我们便开始研究图匣。”

清羽领命，带着子墨和素心来到一处幽静的院落。子墨望着窗外的月色，心中满是感慨。这一路的艰险与奇遇，让他成长了许多，也让他对师父的遗愿有了更深的理解。

而在这夜色中，太极门的深处，玄机真人的弟子无尘，正站在暗处，阴鸷的目光扫过子墨的房间。他从怀中摸出一枚黑棋子，轻轻抛起又接住，低声自语：“九宫图匣，终于到了太极门。不过，想解开它，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