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课堂之外，丁程鑫花了不少时间在图书馆。燕北大学的图书馆藏书丰富，新旧兼备，从四书五经到西方的启蒙思想，应有尽有。他如饥似渴地阅读着，仿佛要将过去十七年缺失的时光全部补回来。每一次翻开书页，都像推开一扇新的窗户，让他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

他与何宗文、孔熙等人的关系也愈发紧密。何宗文是他的引路人，温和而坚定地支持着他，无论是学业上的指导，还是思想上的启发，都给了丁程鑫很大的帮助。而孔熙，这个身世似乎带着几分神秘的女生，虽然有时仍显清冷疏离，但在讨论学问、议论时事时，却能展现出超乎同龄人的深刻和尖锐。

“程青，你觉得这份报纸上关于沪城罢工的报道，可靠性有多少？”图书馆角落，孔熙压低声音，将一份剪报递给丁程鑫。

丁程鑫接过，目光落在黑白的字里行间。报纸上大篇幅报道了沪城码头工人的罢工，以及政府当局的镇压。他仔细读着，眉心微蹙：“报道偏向官方，只说了工人闹事，却没提他们的诉求和苦难。恐怕真实情况，远比这残酷。”

“是啊。”孔熙轻叹一声，“我听说，有些工人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孩子病了没钱医治，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并非天生要闹事，只是被逼得没有活路了。”

丁程鑫沉默，他虽然未曾亲身体验过底层百姓的疾苦，但在盛州时，也曾听闻一些关于矿场工人、码头搬运工的悲惨遭遇。那些消息，通常会被刻意压制，不会出现在他日常接触的报纸上。

“我们能做些什么呢？”孔熙问，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与焦灼。

丁程鑫合上手中的书：“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学习，看清这个世界的真相。然后，用我们所学到的知识，去改变它。”他看着孔熙，语气坚定，“这或许需要很久很久，但至少，我们要迈出第一步。”

孔熙注视着他，清冷的眸子里闪烁着一丝光芒：“你总是这样……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她停顿了一下，“不像我，有时会觉得很累，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有没有意义。”

丁程鑫知道她身上背负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但他没有追问。他只是轻轻说：“黎明前的夜总是最黑的。但只要有人心怀希望，朝着光亮的方向走，总有一天，天会亮的。”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仿佛达成了某种无声的默契。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时代，他们都在各自的道路上，努力寻找着生存和前进的意义。

除了学业和阅读，丁程鑫也在暗中关注着盛州那边的动向。任子延上次的出现，让他意识到，即使他远离了盛州，那里的人和事依旧可能对他产生影响。

他偶尔会通过何宗文的朋友，拿到一些从盛州寄来的报纸。那些报纸上，关于“司令”马嘉祺的报道总是占据显要位置。他的行踪、他的决策、他与各方势力的周旋……丁程鑫一遍遍地读着，试图从那些公式化的文字中，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