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缝里的数据流

冰缝里的空气像被冻住的刀刃，晏淮屹的后背抵着冰壁，棠懿娴的手术刀压在他颈动脉上，刀尖随着脉搏微微颤动。她手腕上的监测环亮着蓝光，数据流在冰面折射成蛛网，笼罩着两人。

棠懿娴"别动。"

棠懿娴的呼吸喷在他喉结上

棠懿娴"最后一次基线数据。"

晏淮屹盯着她虹膜里游动的血丝

晏淮屹"你究竟在测什么？"

他试着挪动被压住的腿，冰镐在身后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棠懿娴没回答。平板电脑的冷光映着她半边脸，屏幕上跳动的曲线让晏淮屹想起证券所的K线图。突然她切换画面，慕尼黑实验室的监控录像在冰壁上炸开——是他上个月在办公室拆明信片的背影，脑电波图谱与三年前求婚时的数据重叠成刺眼的红色。

晏淮屹"这些曲线比结婚证更有说服力？"

晏淮屹的冷笑在冰缝里撞出回音。他猛地抓住棠懿娴手腕，监测环硌在两人皮肤之间

晏淮屹"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冰层上方传来断裂声。棠懿娴突然发力将他按得更紧，手术刀在颈侧划出细线

棠懿娴"你签协议那天没看附录吗？"

她的膝盖顶住他大腿内侧的神经节点，职业化的冷静里掺进一丝狠劲

棠懿娴"第七十二条第四款。"

记忆像被液氮冻住的胶片。晏淮屹想起公证处那杯咖啡，棠懿娴当时用钢笔在条款上画圈，墨迹晕染的地方确实有行小字。现在那些笔画在脑海里连成心电图，每道起伏都对应着他们争吵的日期。

头顶突然传来金属扭曲的尖啸。液氮罐砸穿冰层，在棠懿娴举起平板的瞬间将其击碎。飞溅的液氮在冰面蚀刻出树状裂纹，最后一帧画面定格在离婚当天的大脑扫描——他前额叶的活跃区和她撕协议时完全重合。

晏淮屹"我才是你的实验品？"

晏淮屹趁机翻身，碎冰碴混着血沫卡进他掌纹。棠懿娴的冲锋衣领口在撕扯中裂开，露出锁骨下方的芯片植入疤痕，形状像枚变形的婚戒。

棠懿娴突然咬住监测环传感器，数据上传的蓝光从她齿间溢出，照亮冰壁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她喘息着摸向晏淮屹锁骨伤口，指尖沾血在冰面写下"40"这个数字。

德语广播的电流声突然刺入冰缝。棠懿娴的动作顿住，晏淮屹听见她后槽牙摩擦的声响。下一秒滚烫的芯片塞进他伤口，灼烧感顺着神经直冲太阳穴。

棠懿娴"爱情只是变量。"

棠懿娴的声音混着广播杂音，她扯开晏淮屹的衣领查看芯片状态，指甲在他胸肌上留下月牙形的红痕

棠懿娴"你早该明白。"

晏淮屹抓住她手腕按在冰壁上。芯片在伤口里发烫，像埋了块南极的火山岩。他低头看见棠懿娴睫毛上的冰晶化了，水珠顺着她鼻梁滑到唇边，在监测环的蓝光里像道未完成的方程式。

冰缝深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棠懿娴突然发力抽手，登山靴在冰面刮出尖锐的声响。她退进阴影时的剪影让晏淮屹想起撕碎的协议纸，那些边缘参差的裂痕此刻突然有了新的意义。

晏淮屹"第40次测试..."

晏淮屹摸到锁骨下突起的异物。德语广播突然切换成警报音调，红光扫过冰壁时，他看见棠懿娴往岩缝深处扔了个东西——是他们婚礼上摔坏的八音盒发条，齿轮在冰面上旋转出完美的抛物线。

棠懿娴的声音从黑暗里浮上来，带着实验室特有的精确

棠懿娴"知道为什么选今天吗？"

她的呼吸频率突然变得不规则，像被干扰的信号波

棠懿娴"三年前此刻..."

雪崩的轰鸣吞没了后半句话。晏淮屹扑过去时只抓住半截登山绳，断口处缠着染血的绷带——是上周他替棠懿娴包扎手腕时打的结。芯片在伤口里突然剧烈震动，视网膜上炸开大片数据流，最后定格在慕尼黑实验室的标本柜。

柜门玻璃反射出他们扭曲的倒影。晏淮屹看见自己无名指上的戒痕在数据流里发亮，而棠懿娴正把注射器扎进静脉，试管标签写着"第39次测试：记忆唤醒剂"。

晏淮屹的指尖触到芯片边缘时，冰缝突然剧烈震颤。棠懿娴的登山绳在冰壁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她整个人悬在冰棱之间，冲锋衣下摆翻飞如折翼的鸟。

晏淮屹"你他妈在芯片里装了什么？"

晏淮屹拽住她腰间的安全扣，芯片的高温灼得他锁骨发麻。冰层裂开的缝隙里透出诡异的红光，像是地底藏着熔炉。

棠懿娴的牙齿磕在监测环上发出脆响。她突然抓住晏淮屹的衣领，鼻尖几乎贴上他的伤口

棠懿娴"温度阈值到了......"

她的瞳孔在红光里收缩成针尖

棠懿娴"现在你终于能看见了。"

剧痛从锁骨炸开。晏淮屹眼前爆开无数碎片——慕尼黑实验室的白色地砖，棠懿娴往试管滴试剂时颤抖的睫毛，公证处咖啡杯底未溶解的白色药末。最后定格在婚礼那天，棠懿娴捧花里藏着的微型电极，花瓣上的露珠其实是导电凝胶。

棠懿娴"第三十九次测试是记忆清除。"

棠懿娴的声音混着冰屑灌进他耳道。她扯开自己衣领，同样的芯片嵌在锁骨下方，正发出共鸣般的震动

棠懿娴"而今天是......"

冰缝底部突然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晏淮屹的视网膜上掠过一串代码，最后显示的是棠懿娴的脑电波图谱——与他此刻的疼痛峰值完美重合。德语广播的电流声里，他听见自己三年前在实验室说的那句话

晏淮屹"我愿意参与所有脑神经测试"

背景音里有棠懿娴钢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棠懿娴突然用手术刀割断登山绳。下坠时她嘴唇开合，晏淮屹通过唇形读出那个词：对照组。碎冰如钻石般四溅，他拼命伸手却只抓住半截绷带——上面有棠懿娴上周写的字迹：第40次测试变量已植入。

芯片温度骤升。晏淮屹跪倒在冰面上，看见自己颤抖的双手正不受控制地摆出棠懿娴常用的实验手势。冰壁反射出无数个扭曲的自己，每个身影的胸口都跳动着相同的红色光点。

……［未完待续］……

我不要钻石，我要你从佛罗伦萨带回来的鸢尾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