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窗外织成密网，晏淮屹的指腹擦过明信片边缘的咖啡渍。柏林公寓监控画面定格在棠懿娴转身的瞬间——她无名指上的戒痕像未愈合的伤口，在冷光灯下泛着淡红。
手机在桌角震动第三遍。助理发来的加密文件正在自动解压，进度条卡在99%时，书房突然断电。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晏淮屹看见自己映在玻璃上的脸，眼白里的血丝比三小时前更密。
晏淮屹"备用电源呢？"
他对着黑暗发问，喉结滚动时尝到威士忌残留的灼烧感。
走廊传来急促脚步声。新来的生活助理简漓举着平板闯进来，屏幕蓝光映出她发白的嘴唇
简漓"沈总...画廊通风管道的红外警报..."
晏淮屹抬手打断她。黑暗中有纸张摩擦的窸窣声，离婚协议自燃后的灰烬在他脚边盘旋。他弯腰拾起半片未燃尽的纸角，公证处钢印在应急灯下清晰可辨——那确实是生物科技公司的logo，边缘还刻着微型编号。
晏淮屹"查这个。"
他将纸片拍在平板屏幕上
晏淮屹"现在。"
简漓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悬停
简漓"需要调用董事权限..."
晏淮屹直接抽走平板。他输入密码时，掌心的伤口重新裂开，血珠渗进指纹识别区。系统突然弹出全息投影，慕尼黑精神病院的3D模型悬浮在书房中央，地下三层某个房间被标记成刺眼的红色。
简漓"这是..."
晏淮屹"电击治疗室。"
晏淮屹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金属。投影突然扭曲，棠懿娴的笔迹在空气中浮现：「第38次记忆清洗完成度97%」
简漓倒吸冷气的声音被直升机轰鸣盖过。探照灯扫过书房时，晏淮屹看清她制服第二颗纽扣的反光异常——那是他上个月在拍卖会拍下的微型摄像头，本该锁在保险柜里。
晏淮屹"谁派你来的？"
他扣住她手腕的力道让平板摔在地上。
女孩的瞳孔剧烈收缩。晏淮屹闻到她发间飘来的香水味，前调是苦橙与雪松——棠懿娴在冰岛买过同款。这个发现让他指节发白，简漓痛得弯下腰去。
简漓"晏总！"
她挣扎时领口扯开，锁骨下方的蓝色纹身一闪而过。晏淮屹突然松手——那是个经纬度坐标，与明信片邮戳完全一致。
窗外雷声炸响。简漓趁机撞开书柜暗格，抽出德文文件就往嘴里塞。晏淮屹钳住她下巴时，听见纸张在齿间撕裂的声响。她嘴角渗出血丝，眼神却亮得吓人
简漓"您不该继续查下去..."
玻璃爆裂的脆响打断了她。一颗子弹击碎落地窗，精准打穿简漓手中的文件残页。晏淮屹把她按倒在地的瞬间，第二颗子弹擦着他耳廓飞过，钉入身后油画框。
简漓"狙击手！东南方向三百米！"
简漓突然变得异常敏捷，翻身时从裙底抽出手枪。她的射击姿势专业得不像生活助理，子弹击发时的后坐力让她的马尾辫飞扬起来。
晏淮屹滚到书桌后方。第三颗子弹击碎了威士忌酒柜，玻璃碎片像冰晶般倾泻而下。酒液混合着鲜血在地毯上蜿蜒，形成奇怪的符文——他认出是棠懿娴实验室常用的数据加密方式。
晏淮屹"掩护我。"
他扯下领带缠住流血的手掌，冲向暗格后的保险箱。简漓连续点射为他争取了三秒，足够他输入生物识别密码。
保险箱开启的刹那，晏淮屹的呼吸停滞。本该存放公司印章的丝绒垫上，静静躺着枚婚戒——内侧刻着他们婚礼日期，但戒圈内侧多出一行德文小字：「实验对象编号038」
直升机螺旋桨声逼近。简漓突然扑过来把他撞开，狙击子弹穿透她右肩时，晏淮屹看见她锁骨纹身在渗血。她跪在地上用身体挡在他前面，射击姿势依然标准
简漓"芯片...读取器..."
棠懿娴"淮屹。"
晏淮屹从她染血的制服口袋摸出金属装置。当他把婚戒放入卡槽时，全息投影再次展开——这次是棠懿娴的实时影像，她穿着病号服坐在电击治疗椅上，额头贴着电极片。
影像里的棠懿娴微笑时眼角有细纹
棠懿娴"看到这个说明你破解了第二重加密。"
她的声音带着电子干扰的杂音，像隔着很厚的毛玻璃。
晏淮屹的指节抵在投影边缘，仿佛能触摸她病号服下的消瘦轮廓
晏淮屹"你在哪？"
棠懿娴"重要吗？"
棠懿娴调整着电极片的位置，这个动作让晏淮屹注意到她手腕的淤青
棠懿娴“我们结婚那天，你说过愿意参与所有脑神经测试。"
她突然咳嗽，咳出的血沫溅在胸前
#晏淮屹"但你没说...测试包括记忆清除..."
投影开始闪烁。简漓挣扎着爬过来，染血的手指在虚空中点击某个坐标。影像稳定下来的瞬间，晏淮屹看见棠懿娴身后的仪器屏幕——脑电波频率与他的心跳完全同步。
晏淮屹"这不可能..."
棠懿娴"可能。"
棠懿娴解开病号服领口，锁骨下方露出与他相同的编号纹身
棠懿娴"因为从冰岛开始，你接收的所有明信片..."
她突然被电流击中般绷直身体，画面剧烈抖动
棠懿娴"都是记忆植入的触发装置..."
书房突然恢复供电。刺眼的白光中，晏淮屹看见简漓已经昏迷，她身下的血泊正形成与酒液相同的符文。天花板音响传来机械女声
“记忆清洗协议最终阶段启动"
所有电子设备同时亮起。三十七张明信片在磁力作用下悬浮空中，组成环绕晏淮屹的矩阵。每张背面都浮现出血色德文单词，连起来是棠懿娴最后留给他的讯息：
「爱是最高级别的实验污染」
晏淮屹的指尖触到悬浮的明信片矩阵，纸张突然变得滚烫。柏林冬季的冷风从破碎的窗户灌进来，却吹不散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那是记忆清除装置过载时电路板烧焦的气味，和棠懿娴实验室爆炸那天一模一样。
晏淮屹"终止协议！"
他踹开嗡嗡作响的服务器机箱，飞溅的火星在西装袖口烫出焦痕。全息投影里的棠懿娴开始剧烈抽搐，她身后的脑电波监测仪发出刺耳警报。
简漓在血泊中艰难抬头
简漓"密码...是你们第一次约会的..."
话没说完就咳出暗红色血块，染红了胸前的工作牌。
晏淮屹突然僵住。他闻到威士忌混着血腥味的空气里，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栀子香——棠懿娴总爱在领口别一朵新鲜栀子。这个念头刚闪过，所有明信片突然调转方向，露出背面用柠檬汁写的隐形字迹。
晏淮屹"见鬼..."
他抓起酒柜里半瓶龙舌兰浇在纸上，字迹遇酒精逐渐显现：2017/05/21。他们初遇那天下着同样的暴雨，棠懿娴的白大褂被咖啡浸透，在研究所走廊与他撞个满怀。
投影仪发出电流过载的噼啪声。晏淮屹输入日期的同时，看见简漓用染血的手指在平板写下"小心身后"。他本能侧身，堪堪避开从天花板坠落的金属支架——那上面缠着与棠懿娴病号服相同的电极导线。
"记忆清洗终止倒计时30秒。"
机械女声响起时，书房所有玻璃制品开始高频震颤。晏淮屹扑到简漓身边，发现她正用指甲在地毯上刻划莫尔斯电码：狙击手是假的。
远处直升机突然调转方向，探照灯扫过对面建筑天台。晏淮屹眯起眼——那里根本没有人影，只有架自动射击装置在雨幕中闪着红光。这个发现让他后颈汗毛倒竖，比子弹擦过时更甚。
"15秒。"
投影里的棠懿娴突然停止抽搐，被电流灼伤的嘴角扯出微笑。这个表情晏淮屹太熟悉了，每次她偷偷修改实验数据时都会这样笑。
简漓突然抓住他手腕
简漓"沈总...您有没有发现..."
她的呼吸带着铁锈味
简漓"太太的投影...没有影子..."
晏淮屹猛地转头。应急灯将他的影子投在书柜上，而棠懿娴的影像在强光照射下确实没有阴影。更诡异的是，她病号服第三颗纽扣的反光频率，与坠落的金属支架完全同步。
"5秒。"
机械声开始倒计时。晏淮屹突然抓起燃烧的离婚协议残页，按在投影仪镜头上。火焰扭曲的瞬间，他看清棠懿娴瞳孔里反射的并非治疗室，而是他书房的全景。
"1。"
所有光源同时熄灭。绝对的黑暗中，晏淮屹听见保险柜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他摸黑冲过去，指尖碰到个冰凉的金属物体——是棠懿娴实验室的脑波同步器，此刻正以他的心跳频率闪烁着红光。
窗外雨声忽然消失。晏淮屹转身时撞翻茶几，威士忌酒瓶滚落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他摸到手机想照明，屏幕却自动亮起，显示着一条三小时前发送的加密信息：
「别相信你看到的任何光影」
这条消息的发送者，是已被注销的棠懿娴工作邮箱。
……［未完待续］……
恨明月高悬不独照我 又恨明月高悬曾独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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