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在已经见过黑夜女神之后，林七夜便打算去阳光精神病院里找到一些线索。

“说说吧，有什么毛病啊？”

“我没什么毛病。”

“没什么毛病你来这干嘛？”

“我没毛病，但我有个朋友，有很严重的精神疾病。”

医生听到这，表情古怪的看着林七夜，笑着捋了捋头顶的几根头发：

“你说的那个朋友，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林七夜正色回答：“不，真的是个朋友。”

“行，那你说说你有……不是，你那个朋友，有什么病？具体有什么症状？”

林七夜沉吟片刻，“这个可能有点不好描述……”

医生笑了，“那你就把你自己当成那个朋友，跟我实际的表现一下。”

林七夜古怪的看了医生几眼，纠结片刻之后，无奈的点了点头。

于是，林七夜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在医生的注视下，径直走到他的面前。

他伸出手，

将中年医生的头埋进了自己的怀里，

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医生头顶那仅剩的几根秀发，

眼中满是慈祥，

轻声说道：

“我的好大儿，爸爸终于找到你了！”

医生：“…………”

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林七夜用上了毕生所学的议论文手法，唾沫横飞的向医生解释真的不是他自己有病，避免了被直接强制住院的命运。

“所以，你那个朋友看到什么东西都像看到自己的孩子？”

“对！”

“还哭了很久？”

“一直在哭。”

“喜欢坐在院子里给花瓶和凳子讲故事？”

“没错。”

“睡眠怎么样？”

“她不睡觉。”

“……”

医生皱着眉头，“你这个朋友，病的不轻啊！我强烈建议你把她带到我们医院来，住院治疗。”

“她的情况比较特殊，没有住院治疗的条件。”林七夜无奈的开口。他自然不可能说实话，要是真告诉医生黑夜女神倪克斯就是患者，而且还住在自己脑海中的精神病院里，他马上也要接到住院通知单了。

医生为难的在那想了想，双手开始在键盘上打字，“不能住院的话，那就只能先靠药物治疗了，我给你开几副药，你回去给她吃上，如果病情没有好转的话一定要送到院里来。”林七夜的表情有些为难。

现实中的药，能带到脑海中吗？

林七夜不知道，但他觉得就算带进去，凡人治病的药也未必能对神明有效果。

“医生，除了吃药，还有什么办法能治疗吗？”

医生沉思片刻，缓缓开口：“你朋友这个症状，属于重度妄想症，这种病人我见过不少，之前有个男人很爱他的老婆，后来老婆车祸死了，他就经常对着空气说话，想象着他老婆还在他的身边。”

“这种病多半是由于精神上遭受过巨大的创伤，潜意识里拒绝现实，从而给自己营造出‘她还在身边’的虚假意识。”

“如果能从发病原因的角度入手，从心理上给予一定的治疗，也是存在着好转的可能，但如果没有药物辅助，很难很难。”

“药物与心理治疗，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关系，你懂我的意思吗？”

林七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要从发病原因的角度入手么……可他对倪克斯的过去根本不了解，无从下手啊！看来，要多做些准备工作。

林七夜接过医生开的取药单，却并没有选择去缴费取药，既然现实中的药物无法对脑海中的神明起效，他也没必要去花这钱。

而且……这些药太贵了！

从精神病院出来的林七夜，坐上了回程的公交。

回程的公交上，他遇到了霍雨浩，霍雨浩看着他手中的那个方子，有些惊奇。

“你有重度妄想症？”

林七夜来的时候，病历单里面并没有写着妄想症，因此，他倒是没有想到今天林七夜会来到这。

原本，他也只是来这里买一些东西，比如说什么稀有金属，衣物什么之类的东西，顺道他也去阳光精神病院里面看了一看，那时候他就遇到了林七夜。

不过，不过他并没有叫住他林七夜，匆匆一面之后，他又开始干他的事了。

“没有，就是呃，我有一个朋友……患有这种精神病，所以我去问了一下。”

“你为什么不去那边买呢？”

“不想花这冤枉钱，我那个朋友在之前有一些钱，回去之后让朋友自己买就行。”

“别麻烦朋友了，我这里有些药物，你先拿着吧。”说着，他便把刚才在精神病院里面的药物递了出去。

林七夜对着这些东西仔细端详了一瞬，有些震惊的开口：“你有重度妄想症？”

“……”霍雨浩沉默了，而这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他之所以会到病院，确实也有一定部分被认为是重度妄想症。他一直认为他那个世界是真实的，行为也有些怪异，便被开了重度妄想症的药。又不是院长特意叮嘱的话，他估计今天也不会来这边。

林七夜最开始并不知道霍雨浩有妄想症，霍雨浩也不愿将自己的事情都悉数告诉别人。因此他没有提，他也没有问。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

“所以你来这里，是为了，拿这个药吗？“林七夜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

“……是。“

沉默，在无形中蔓延，谁都没有说话，谁都不愿捅破那层窗户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