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站在镜前,指尖轻轻触碰自己的脸。
镜中人眉眼依旧冷峻,可那双琥珀色的瞳孔深处,却仿佛蒙了一层薄雾。
——他感觉自己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蚕食。
他似乎……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南城项目,应当优先考虑皇室的利益。”
这个念头突然浮现在脑海中时,宋亚轩指尖一顿。
——这不是他的思维模式。
他向来以宋氏为先,何时会把皇室放在第一位?
可当他试图反驳这个想法时,大脑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在扎他的神经。
宋氏……不,身为帝国之人,应当忠于皇室。
——药物,已经深入骨髓。
他缓缓放下手,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向严浩翔的书房。
严皇在上,忠臣永不负皇上。
———
“轩轩,南城项目的最终方案,你确定要这样改?”严浩翔盯着宋亚轩递来的文件,声音微颤。
——这份方案,几乎完全偏向皇室,甚至不惜牺牲宋氏三成利润。
宋亚轩抬眸,眼神平静得可怕:“有什么问题?这个是让皇室利益最大的方案。”
严浩翔心脏狠狠一沉。
——这不是宋亚轩会做的决定。
他猛地攥住宋亚轩的手腕:“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宋亚轩微微皱眉,似乎真的在思考,随后淡淡道:“没有。”
严浩翔死死盯着他,试图从他眼中找出一丝熟悉的冷傲或讥讽。
——可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空洞的服从。
皇帝的药,真的生效了。
严浩翔松开手,指尖发抖。
他想起冷宫里母亲的惨死,想起自己被迫给宋亚轩下药时的懦弱,想起皇帝那张胜券在握的脸……
——恨意如潮水般翻涌。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现在,只是个傀儡太子。
———
马嘉祺的房门被推开,侍女低着头递上一封信:“少爷,夫人让您看看。”
——是马雪琴派人送来的。
信上详细记录了近期发生的一切:
①宋亚轩被舆论塑造成阴险歹毒的废物
②禁步自燃事件后,公众对他的评价跌至谷底
③皇室正在逐步接管宋氏部分产业
马嘉祺猛地攥紧信纸,指节泛白。
——宋亚轩正在被一点一点蚕食。
而他,却因为软禁什么都做不了。
而马雪琴送来这一切,无非就是想让他认清现实,自己妥协。
痴心妄想。
他闭了闭眼,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怒意,随后缓缓睁开,眼底一片冰冷。
“告诉夫人……”他声音极轻,却字字如刀,“这笔账,我会记着。”
———
严浩翔趁着夜色潜入冷宫。
废后的寝殿已经被查封,可他还是找到了她临死前留下的痕迹。
——墙壁上,有一道被生生抠开的裂缝。
血迹干涸在墙缝边缘,指痕狰狞可怖,仿佛能看见废后当时是如何用尽最后的力气,颤抖着手指,将密文藏进去的。
严浩翔颤抖着伸手,从墙缝中取出一块染血的绢布。
上面只有寥寥几字:
“轩儿身世,前太子遗诏藏于太庙龙柱之下。”
严浩翔眼眶通红,攥着绢布的手青筋暴起。
——他的母亲,到死都在想着救宋亚轩。
——而这一切,仅仅因为宋母当年救过她。
---
(旧事)
二十年前,废后的家族被污蔑谋反,满门抄斩的圣旨已经拟好。
她被按在刑场上,衣衫凌乱,泪水混着血水滑落。
“二殿下,求您……放过我妹妹……”她嘶声哀求。
当时的二皇子——如今的严帝,只是冷漠地看着她:“谋逆之女,也配求情?”
就在刀即将落下时,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
“证据不足便灭族,陛下不怕寒了忠臣的心?”
众人回头,只见宋母一袭素衣立于阶上,手中捧着彻查后的真相。
——她以一己之力,替废后家族平反。
可代价是,废后被迫嫁给了二皇子,成了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多年后,废后在冷宫里对严浩翔说:
“宋夫人救我全族,我却没能护住她的孩子……这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
如今,她用命偿还了这份恩情。
———
夜深人静时,宋亚轩独自站在窗前。
他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混沌。
“效忠皇室……维护严氏……”
这个念头又一次浮现,可这一次,他的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是那枚翡翠禁步。
玉料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细缝,里面藏着一粒微小的银色药丸。
宋亚轩怔住。
——这是……母亲留给他的后手?
他毫不犹豫地吞下药丸。
下一秒,剧痛席卷全身,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眼前一片血红。
——遗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冷宫的废后、严浩翔的挣扎、马嘉祺的愤怒、皇帝的算计……
以及,母亲临终前的低语:
“轩儿,若有一日你觉得自己不再是自己……就吞下禁步里的药。”
下一秒,剧痛席卷全身,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昏迷前,只记得眼前出现一片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