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极的座位已经空了好几天,竞赛集训的日子总是忙碌得让人抽不开身。朱志鑫每天只能对着手机里的照片,一遍遍点开那熟悉的笑脸。有时张极会打来电话,语气里带着抱怨和撒娇,“志鑫,我想你了……”这些声音像一根细线,牵着他的心,让他感到甜蜜却又沉重。
白天上学,晚上打工,偶尔还要挤出时间听张极的絮絮叨叨。尽管累得连喘口气都觉得奢侈,但朱志鑫的心里却装满了暖意。张极的存在像一把伞,在他风雨飘摇的世界里撑起了一片安宁。他甚至开始克制自己的病发冲动,不再让刀片靠近手腕。他知道,现在有人会为他流泪,而他舍不得看那个人哭。
周末的时候,朱志鑫会去兼职做家教,一小时八十块的报酬不算多,但也足够撑过几天的开销。周六清晨刚醒,他就觉得浑身不对劲,耳边仿佛有赛车呼啸而过的声音,“嗡嗡——”,还有模糊的呼唤在房间里回荡。他皱了皱眉,却没多想,这种事,他早就习惯了。
“哥哥,你的手怎么一直在抖啊?是紧张吗?”小女孩看着朱志鑫攥不住笔的手,疑惑地抬起头。他赶紧把手藏到背后,用一种故作轻松的语调说:“没事,今天有点不舒服。你写吧。”女孩点点头,埋下头认真解题,没有再追问。
趁补课间隙,朱志鑫借口去厕所,从口袋里摸出药丸吞了两颗。以前张极在身边的时候,总是盯着他不让随便吃药,因为副作用太大。可现在张极不在,他实在撑不下去了。
出了补课的屋子,朱志鑫本该去餐馆打工,可身体却不听使唤。他害怕自己会晕倒在路上,只好转身回家。推开门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样。他踉跄着走到房间,把自己关在里面,试图强迫自己睡去。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意识依旧清晰如水。
记忆不受控制地涌上来。小时候,妈妈带他去游乐园,他哭闹着要买玩具,惹恼了妈妈,结果被丢在游乐场里。他站在原地哭了很久,直到天黑也没等到妈妈回来。后来爸爸酗酒成性,动不动就拿刀砍门,家里一片狼藉。他突然明白,也许正因为自己,妈妈才会受这么多苦。如果没有他,一切会不会好起来?
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朱志鑫的手紧握着一块刀片,手心里全是冷汗。他害怕张极看到这一幕,会伤心难过。他想哭,却觉得没什么值得流泪的。欠下的债这辈子还不清,他已经把能还的都还给他们了。
他猛地冲进厕所,抱着马桶干呕了半天,却什么也没吐出来。冷水拍打着脸,他的视线渐渐模糊。他拿起盆接了一盆水,手指微微颤抖。
意识逐渐涣散时,他仿佛看见了张极。那双眼睛焦急地望着他,伸手想要拉住自己。可他退后了一步,摇了摇头。张极的身影那么干净、明亮,不应该被他拖进这片泥潭。他最后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像是耗尽了全部力气,眼睑缓缓合上。
再次睁开眼时,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啧,难闻死了。”朱志鑫心里暗骂了一句。可是当他转头,看见张极正死死盯着他,眼眶泛红,显然哭过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