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渊城的石板路还沁着晨露的凉意，楚昭昭的裙裾已被孩子们拽住。扎羊角辫的女童踮脚将星光花环套上她手腕，奶声奶气道："姐姐的琴会变蝴蝶！再弹一次好不好？"老人布满皱纹的手颤巍巍递来陶制酒坛，浑浊的眼睛闪着光："尝尝我窖藏十年的桂花酿，比从前规矩森严时酿得甜多了！"
彩衣摊的丝线在风中轻晃，归墟琴奏响的刹那，蝶影从琴弦上振翅而出。楚昭昭半阖着眼，指尖在琴弦上游走，忽然瞥见街角茶馆二楼竹帘微动。黑袍人把玩令牌的动作骤然停滞，阴鸷目光撞上她视线时，令牌符文迸发刺目强光。
"不好！"沈砚突然拽住她胳膊，琴谱在他手中无风自动，"是心魔幻化！昭昭，你看这些暗纹..."他指着琴谱上扭曲的符号，额角渗出冷汗，"和令牌符文产生共鸣了！"
人群中响起尖叫，正在跳舞的姑娘裙摆瞬间褪成灰白，孩童手中的花环化作星屑簌簌坠落。夜浔周身魔气翻涌，锁链在掌心缠绕："躲在暗处的鼠辈，有种出来！"
楚昭昭按住他手臂，目光扫过僵在原地的傀儡戏班。木偶空洞的眼眶里，隐隐泛起黑雾："这不是单纯的攻击。"她蹲下身子，握住一个抽泣孩子颤抖的手，"你看，这些恐惧都来自我们自己。"
黑袍人挥袖释放的黑雾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呢喃。卖绣品的妇人突然捂住脸："我绣的花样根本没人喜欢..."剑客攥紧画笔后退："没了规则，我的画一文不值..."
"住口！"白烬的狐火暴涨，却在黑雾边缘发出滋滋声响，"这些话...像是从心底挖出来的！"
楚昭昭将脸颊贴上冰凉的琴身，记忆如潮水漫过心头。母亲临终前的体温，禁地穹顶的星图，还有云渊城百姓刚刚绽放的笑脸。她深吸一口气，喉间溢出不成调的哼唱，归墟琴仿佛被唤醒般，发出低沉的共鸣。
"这是..."忘川竹笛轻颤，"是你幼时母亲唱的摇篮曲？"
温柔曲调如春水漫过广场，褪色的彩衣晕染出霞光，木偶的关节发出细微咔嗒声。黑袍人难以置信地看着黑雾被蒸腾成白雾，他突然暴喝："区区旋律，也想动摇人心？"
楚昭昭抬头直视他，指尖在琴弦上加重力道："真正动摇人心的，是你们不敢面对的真相——自由或许充满未知，但蜷缩在规则牢笼里，才是对生命最大的亵渎！"
当愤怒的百姓举着扫帚围上来时，黑袍人化作黑雾逃窜。楚昭昭却走向躲在母亲身后发抖的孩童，摘下手腕的花环重新编织。"来，"她将发光的花环戴在孩子头上，"和我一起唱。"
清脆童声与琴音交织，归墟琴绽放出耀眼光芒。夜浔望着被照亮的街巷，锁链在掌心收了又放："原来最锋利的武器，从来不是力量。"
沈砚轻轻抚过琴谱上消失的暗纹，笑道："是勇气。当人们敢直面心底的恐惧，再强大的规则诅咒，也不过是虚幻的泡影。"
夜幕降临时，楚昭昭倚着城墙。归墟琴自发流淌的曲调与万家灯火共鸣，她望着新涌现的星辰，低声道："母亲，你听见了吗？这就是自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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